工厂老同志被迫离职后悄然离开,隔天工厂亏损350万,领导哭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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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张总,大事不好了!生产线全停了,订单交不了货!"生产部经理李强冲进办公室,脸色煞白。

"什么?怎么可能!"张明华猛地站起身,手里的茶杯"啪"地摔在地上。

"设备参数全乱了,产品合格率直接降到零!德国那边的订单今天必须发货,违约金就要350万!"

张明华双腿一软,瘫坐在椅子上。昨天他还在庆功宴上意气风发,宣布成功"优化"掉了那个倚老卖老的老赵,每月能省下8000块工资。

可现在,那个在机修车间待了三十年的老头子,用他的方式给所有人上了最后一课。

01

"老赵,这个月的考核表你还没交。"人事部的小刘站在机修车间门口,手里拿着一叠文件。

赵建国抬起头,摘下老花镜,黝黑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:"小刘啊,我都在这干了三十年了,还要填什么考核表?"

"这是新规定,张总说了,不管新老员工,一律要按新制度执行。"小刘有些为难地说。

赵建国放下手里的扳手,从工具箱里翻出一张皱巴巴的表格:"年龄58岁,学历初中,这些东西有什么好填的?我就是个修机器的。"

旁边正在调试设备的徒弟小王插话道:"师傅,你就随便填填呗,反正就是走个形式。"

"形式?"赵建国摇摇头,"小王啊,咱们干技术的,最忌讳的就是走形式。这台德国进口的注塑机,当年就是因为安装的时候走了形式,差点报废。"

小刘催促道:"老赵师傅,明天就要交了,你快点填吧。"

赵建国叹了口气,戴上老花镜开始填表。他的手很稳,常年和机器打交道练就的,可握着笔写字时却有些颤抖。

"学历那栏怎么填?"他问。

"如实填写就行。"

"初中毕业。"赵建国一笔一划地写着,"技能等级呢?"

"你有什么证书吗?"

赵建国苦笑:"我那个年代,哪有什么证书?都是跟着老师傅学的手艺。"

02

华明塑料厂坐落在江州市郊的工业园区,建厂已有三十五年。赵建国来的时候,这里还只是个小作坊,如今已经发展成拥有六条生产线的中型企业。

"老赵,3号机又有异响了,你来看看。"生产线上的班长老陈喊道。

赵建国放下手里的考核表,快步走到机器旁。他俯下身子,把耳朵贴近机器,仔细听着声音。

"左侧轴承有问题,估计该换了。"他直起身子说道。

"能撑到月底吗?这批订单很急。"老陈问。

赵建国又听了听:"勉强能撑三天,但风险很大。建议现在就换,否则整个传动系统都可能出问题。"

"可是备件要从德国订,最快也要一周。"

"不用。"赵建国走到车间角落,从一个破旧的铁皮柜里翻出一个包裹严实的零件,"这是我前年预留的,就怕有急用。"

老陈惊讶道:"你怎么知道会用上?"

"这型号的轴承,按照使用强度,寿命就是两年半左右。我都记在本子上。"赵建国指了指工具箱里那个破旧的笔记本。

正说着,新来的生产副总王海走了进来。他西装笔挺,皮鞋锃亮,与满是机油味的车间格格不入。

"怎么回事?为什么停机?"王海皱着眉头问。

"王总,3号机轴承要换,不然可能影响整条生产线。"老陈解释道。

"换个轴承要多久?"

"两小时。"赵建国说。

"两小时?"王海提高了声音,"你知道停机两小时我们要损失多少吗?至少五万!"

赵建国平静地说:"如果现在不换,等轴承彻底坏了,整个传动系统都得大修,那就不是两小时的事了,可能要停产三天。"

"你确定一定会坏?"

"八成把握。"

"八成?那就是还有两成可能不会坏?"王海冷笑,"老赵,我知道你经验丰富,但现在讲究的是数据化管理,不是凭感觉。这批货明天必须交,继续生产!"

03

晚上八点,赵建国还在车间里。他已经把所有设备都检查了一遍,确保夜班能够正常运转。

"师傅,还不下班?"小王收拾好工具问道。

"你先走吧,我再看看。"赵建国说着,又走到3号机旁边。

"王总都说了继续生产,您就别操心了。"

赵建国摇摇头:"这机器就像人一样,有个头疼脑热的,得及时治。拖着不是办法。"

小王走后,赵建国独自在车间里待了很久。

他打开那个笔记本,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每台设备的保养周期、易损件更换时间、各种故障的处理方法。这些都是他三十年来积累的经验。

"老赵,这么晚还在?"保安老李巡逻经过。

"老李啊,陪我坐会儿。"赵建国递过一支烟。

两人坐在车间外的台阶上,看着夜幕下的厂区。

"听说厂里要搞改革?"老李问。

"是啊,说是要提高效率,降低成本。"赵建国吸了口烟,"其实我不反对改革,时代在变,咱们也得跟上。可有些东西,不能全丢了。"

"你是说技术?"

"不只是技术。"赵建国指着车间里的机器,"这些铁家伙看着冷冰冰的,其实都有脾气。你得了解它们,知道它们什么时候该休息,什么时候该保养。现在的年轻人,就知道看电脑上的数据,不愿意到现场来听听摸摸。"

"话是这么说,可现在都讲究科学管理。"

赵建国苦笑:"科学管理没错,可也不能把经验全否定了。就说今天那个轴承,电脑显示一切正常,可我听声音就知道有问题。这是三十年练出来的耳朵,电脑能代替吗?"

第二天早上,赵建国刚到车间,就听到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。3号机的轴承果然坏了,整条生产线被迫停产。

"我早说过要换!"赵建国一边指挥维修,一边对赶来的王海说。

王海脸色铁青:"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?赶紧修好!"

这一修就是五个小时。不仅轴承要换,连带的几个部件也受损了。订单延误,客户投诉,损失远超昨天预计的五万。

"老赵,这次多亏你早有准备。"老陈悄悄对赵建国说,"要是没有备件,真不知道要停多久。"

赵建国没说话,只是默默地收拾着工具。他知道,虽然这次化险为夷,但王海肯定对他有意见了。

04

一周后,厂里召开中层会议。张明华坐在主位上,神情严肃。

"各位,上个月的财务报表出来了,情况不容乐观。"他扫视了一圈,"人工成本占比太高,必须优化。"

财务总监打开PPT:"根据数据分析,我们的人均产值低于同行业平均水平15%。主要原因是员工年龄结构老化,45岁以上员工占比达到40%。"

"所以,我们要进行人员优化。"张明华说,"重点是那些学历低、年龄大、产出效率低的员工。"

人事经理补充道:"我们制定了一个综合评分体系,包括学历、年龄、技能证书、月度绩效等指标。得分低于60分的,列入优化名单。"

"这个标准是不是太..."生产部经理李强欲言又止。

"太什么?"王海接话道,"现在市场竞争这么激烈,我们必须提高效率。那些跟不上时代的老员工,该淘汰就淘汰。"

会后,李强找到赵建国:"老赵,你要有个心理准备。"

"什么准备?"

"厂里要裁员,你的情况..."李强为难地说,"学历、年龄都不占优势。"

赵建国平静地问:"那技术呢?这厂里的设备,有几个人能摸得透?"

"我知道你技术好,可现在不看这个,看的是数据指标。"

"数据指标?"赵建国摇摇头,"那些进口设备的说明书都是德文的,他们看得懂吗?每次出故障,不还得找我?"

李强叹气:"我也替你说过话,可王总说了,现在都是智能化时代,设备维护可以外包给专业公司。"

"外包?"赵建国愣了一下,"那得多少钱?"

"这个...反正领导有领导的考虑。"

赵建国沉默了。他在这个厂干了三十年,从一个毛头小伙子干到现在。厂里的每一台设备,他都了如指掌。可现在,这些似乎都不重要了。

晚上回家,赵建国的老伴察觉出他的异常:"怎么了?今天话这么少?"

"没什么。"赵建国勉强笑笑。

"都老夫老妻了,还瞒着我?是不是厂里的事?"

赵建国这才把裁员的事说了。

老伴安慰道:"要真裁了也好,你都快六十了,也该歇歇了。儿子在省城工作稳定,一直让咱们过去住,正好去帮他们带孩子。"

"可是..."赵建国看着窗外,"我舍不得那些机器。"

"机器有什么舍不得的?"

"你不懂。"赵建国说,"那些机器就像我的老朋友,我了解它们每一个零件,每一个声音。离开它们,我不知道还能干什么。"

第二天,赵建国照常上班。他比平时来得更早,仔细检查每一台设备。生产线上的工人们陆续到岗,看到赵建国,都主动打招呼。

"赵师傅早!"

"老赵,昨天那个问题解决了,多亏你的办法。"

"师傅,5号机的压力有点不稳,您帮忙看看?"

赵建国一一回应着,脸上带着平和的笑容。在他心里,这些可能都是最后的时光了。

中午,小王神秘兮兮地凑过来:"师傅,我听说名单已经定了。"

"哦。"赵建国淡淡应了一声。

"您不担心吗?"

"担心有用吗?"赵建国继续手里的活,"该来的总会来。我只要把今天的活干好就行。"

下午三点,人事部的通知来了。赵建国被叫到会议室,张明华、王海、人事经理都在。

"老赵,你也是厂里的老人了。"张明华开口道,"厂里现在面临转型升级,需要引进一些年轻的技术人才。"

赵建国点点头:"我明白。"

"根据综合评分,你的得分是58分,低于及格线。"人事经理拿出一份文件,"按照规定,你需要在月底前办理离职手续。"

"月底?"赵建国算了算,"还有一周。"

"补偿金按照劳动法规定,N+1。你在厂里三十年,补偿金还是很可观的。"王海补充道。

赵建国没有说话,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。会议室里一片沉默。

"老赵,你还有什么要求吗?"张明华问。

"我能把手头的工作交接好吗?"赵建国说,"有些设备的特殊情况,得当面教给接手的人。"

"这个...一周时间应该够了。"

赵建国摇头:"不够。那台德国注塑机,光是操作细节就得三天。还有其他设备的保养周期、常见故障处理,这些都是经验,不是一两天能说清的。"

"老赵,现在都有操作手册,设备也越来越智能化。"王海不耐烦地说,"你就把主要的交代一下就行。"

赵建国看了他一眼,没再说什么。

赵建国从会议室出来,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。小王在车间门口等着,看到他回来,赶紧迎上去。

"师傅,怎么样?"

"月底走。"赵建国简单地说了三个字。

小王愣住了:"真的要走?他们疯了吗?这厂里谁不知道您的技术最好?"

"行了,别说了。"赵建国拍拍他的肩膀,"来,我教你看这台注塑机的参数设置。"

接下来的几天,赵建国比平时更忙了。他要把三十年的经验在一周内传授出去,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。

"师傅,您慢点说,我记不住啊。"小王拿着本子手忙脚乱。

"这台设备的温控系统有个毛病,显示180度的时候,实际温度是175度,所以要手动调高5度。"赵建国耐心地解释。

"为什么不修?"

"修不好,这是设计缺陷。德国原厂的工程师来看过,说要整体更换主板,成本太高。我就摸索出这个办法,用了十年,一直没出问题。"

类似这样的"秘诀"还有很多。每台设备都有自己的脾气,赵建国用三十年时间摸透了它们。

"老赵,你这样教,他们哪记得住?"老陈在旁边说,"要不你把这些都写下来?"

赵建国摇头:"写不完的。有些东西,得靠手感,靠耳朵听。就像这个轴承,正常运转是'嗡嗡'声,要是有杂音,就说明该保养了。这怎么写?"

到了最后一天,整个车间的气氛都很压抑。工人们都知道赵建国要走了,却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
"老赵,以后设备出问题,我们找谁啊?"一个老工人问。

"会有人的。"赵建国说,"厂里不是说要请专业的维修公司吗?"

"外面的人哪有您懂?上次请的那个工程师,连皮带怎么换都不会。"

下午五点,下班的铃声响起。赵建国收拾好自己的工具箱,那个破旧的笔记本也放了进去。

"师傅,这个笔记本..."小王欲言又止。

"这是我的东西。"赵建国说。

"可是上面记的都是设备资料,要不复印一份留下?"

赵建国想了想,摇摇头:"算了,留着也没人看得懂。"

他最后巡视了一遍车间,每台设备前都停留片刻。手掌轻轻抚过冰冷的机器外壳,像是在和老朋友道别。

"老赵,真的不再考虑考虑?"李强赶来送行,"我可以再和张总说说。"

"不用了。"赵建国笑笑,"人老了,也该歇歇了。"

"那个维修公司下周一就来接手,你看需要..."

"不需要。"赵建国打断他,"我该交代的都交代了。剩下的,就看他们的造化了。"

夕阳西下,赵建国提着工具箱走出厂门。保安老李追出来:"老赵,等等!"

"怎么了?"

"这个...大家伙凑的,一点心意。"老李塞给他一个红包。

赵建国推辞:"这怎么行?"

"拿着吧,三十年的交情了。"老李眼眶有些红,"以后常回来看看。"

赵建国接过红包,重重地点头。他回头看了一眼工厂,烟囱里冒着白烟,生产线还在运转。一切如常,仿佛少了谁都一样。

那天晚上,赵建国早早就睡了。老伴问他怎么不看他最爱的新闻联播,他说累了,想好好休息。

"明天开始,你就自由了。"老伴说。

"是啊,自由了。"赵建国闭着眼睛,脑海里却全是那些机器的轰鸣声。

05

第二天是周六,赵建国破天荒地睡到了八点才起床。

三十年来,他都是六点准时起床,七点前到厂里。生物钟一时改不过来,醒来后他还下意识地想去拿工作服。

"不用上班了,多睡会儿。"老伴说。

赵建国坐在床边发呆。没有机器的轰鸣声,没有机油的味道,他突然觉得有些不适应。

"老赵,儿子来电话了,问咱们什么时候去省城。"老伴拿着手机进来。

"等等再说吧。"赵建国含糊地应道。

上午,几个徒弟来家里看他。大家坐在客厅里,气氛有些沉闷。

"师傅,昨天晚上2号机就出问题了。"小王说,"夜班的人不知道怎么处理,停了两个小时。"

"什么问题?"赵建国下意识地问。

"冷却系统的,温度降不下来。"

"是不是冷却液的配比有问题?我记得上个月刚换的冷却液。"

"对!就是这个原因!"小王兴奋地说,"还是您懂行。可惜您不在,他们折腾了半天才找到原因。"

另一个徒弟小张接话:"师傅,要不您把电话留给我们?以后有问题..."

"不用了。"赵建国摆摆手,"你们要学会自己解决问题。我不可能一直在。"

中午,大家想请赵建国出去吃饭,被他拒绝了。送走徒弟们,赵建国一个人坐在阳台上,看着远处工厂的方向。

"在想什么呢?"老伴端来一杯茶。

"没什么。"赵建国接过茶杯,"就是觉得有点空。"

"会习惯的。"老伴安慰道,"当年我退休的时候也这样,过段时间就好了。"

晚上,赵建国的手机响了好几次,都是厂里的工人打来的。有的问技术问题,有的只是想聊聊天。每次挂断电话,赵建国都会陷入沉思。

"老赵,别想太多了。"老伴说,"三十年,也该为自己活一回了。"

赵建国点点头,但心里总觉得缺了点什么。他打开工具箱,那个破旧的笔记本静静地躺在里面。

翻开扉页,他用钢笔工工整整地写下一行字。写完后,他把笔记本重新放回工具箱,锁了起来。

这一夜,赵建国睡得很不踏实。梦里全是机器的声音,一会儿是正常的运转声,一会儿是故障的异响。

他甚至梦到3号机的轴承又坏了,自己急着要去修,却怎么也找不到工具...

与此同时,华明塑料厂的生产车间里,灯火通明。

"这个参数到底该怎么调?"夜班班长对着德国进口的注塑机发愁。

"老赵不是教过小王吗?"

"小王白班,现在找不到人。"

"那打电话问老赵?"

"算了吧,人家都离职了,咱们还好意思麻烦人家?"

"那怎么办?这批货明天一早要装车的。"

夜班班长咬咬牙:"先按照操作手册上的标准参数来吧。"

殊不知,就是这个决定,为第二天的事故埋下了伏笔。那台有着特殊"脾气"的注塑机,在标准参数下运行,看似正常,实际上却在一点点偏离正轨...

清晨六点,东方刚刚泛白。赵建国还是按照老习惯醒了。他躺在床上,听着窗外的鸟鸣,心里盘算着今天干点什么。

就在这时,几十公里外的华明塑料厂里,新的一天开始了。

张明华像往常一样准时到达办公室,桌上摆着昨天庆功宴的照片——成功"优化"掉高成本员工,为公司节省开支,这让他颇为得意。

正当他准备查看今天的生产报表时,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撞开了。

生产部经理李强跌跌撞撞地冲进来,满头大汗,嘴唇发白。他张了张嘴,半天说不出话来,只是不停地喘着粗气。

"到底怎么了?"张明华皱起眉头。

李强终于缓过一口气,用颤抖的声音说出了一句话。听完这句话,张明华手中的茶杯"啪"地掉在地上,整个人瞬间瘫软在椅子上,脸色惨白如纸...

06

"张总,大事不好了!生产线全停了,订单交不了货!"李强的话如同一记重锤,砸在张明华心上。

"什么?怎么可能!昨天下班时还好好的!"张明华猛地站起身,茶杯应声落地。

"德国那批订单今天必须发货,违约金是货值的15%,350万啊!"李强急得满头大汗。

张明华顾不上碎掉的茶杯,冲出办公室直奔生产车间。一路上,他的脑子飞速运转:怎么会这样?明明一切都按计划进行,成本控制也初见成效...

车间里乱成一团。六条生产线全部停摆,工人们围着机器不知所措。

那台最贵的德国注塑机发出刺耳的警报声,显示屏上全是红色的错误代码。

"到底怎么回事?"张明华冲着夜班班长吼道。

"张总,昨晚生产到凌晨三点,机器突然就停了。显示屏上的代码我们看不懂,全是德文的。"夜班班长战战兢兢地说。

"技术员呢?"

"小王请假了,其他人...都不会弄这台机器。"

"那个维修公司的人呢?不是说好今天来交接吗?"

李强看了看表:"他们要九点才上班,现在才七点。"

张明华急得团团转。这批货是给德国客户的,对方要求极其严格,延迟一天就要支付巨额违约金。

"其他生产线呢?为什么也停了?"

"这个..."车间主任支支吾吾,"其他几条线也陆续出现问题。3号机的温控系统失灵,4号机的压力不稳定,5号机..."

"够了!"张明华打断他,"赶紧想办法修!"

可是,平时看似简单的维修,此刻却成了难题。老赵走了,带走的不仅是他的工具箱,更是三十年的经验。那些看不见的,那些只有他知道的小窍门,此刻都成了生产线的命门。

"王总,要不...我们找老赵回来?"有人小声建议。

王海立刻反对:"找他干什么?一个初中学历的老头子,我们堂堂现代化企业还要求着他?"

"可是现在..."

"闭嘴!"王海恼羞成怒,"等维修公司的人来就行了!"

时间一分一秒过去。八点,八点半,九点...维修公司的工程师终于来了。两个年轻人,西装革履,提着电脑包。

"你们快看看,这些机器都坏了!"张明华像抓住救命稻草。

工程师打开电脑,连上设备诊断系统。半小时后,他们面面相觑。

"怎么样?能修吗?"

"张总,这个...情况比较复杂。"其中一个工程师说,"这些设备的参数都被人为修改过,和原厂设置完全不同。"

"人为修改?"

"对,而且改得很...奇怪。比如这台注塑机,温度设置比标准高5度,压力却低10%,这不符合操作规范。"

李强恍然大悟:"这是老赵的设置!他说过,这台机器有个毛病,必须这样调才能正常工作。"

"胡说八道!"王海反驳,"设备怎么可能有毛病?这是德国进口的,价值几百万!"

工程师查看着电脑:"确实,根据我们的诊断,这台设备的温控系统存在偏差。如果按标准参数运行,产品合格率会下降。"

"那你们能调回老赵的参数吗?"张明华急切地问。

"这个..."工程师为难地说,"我们不知道原来的参数是多少。而且,每台设备的情况都不一样,需要长时间测试才能找到最佳参数。"

"要多久?"

"保守估计,一周。"

"一周?"张明华差点晕过去,"我们的货今天就要发!"

就在这时,小王气喘吁吁地跑进来:"张总,我刚才给师傅打电话,他的手机停机了!"

"去他家找!"张明华已经顾不上面子了。

半小时后,小王垂头丧气地回来:"师傅家里没人,邻居说他们昨天晚上就走了,好像是去省城儿子那里了。"

张明华瘫坐在椅子上。他这才意识到,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。

"张总,德国客户的电话。"秘书战战兢兢地递过手机。

电话那头传来流利的英语,虽然张明华听不太懂,但从对方的语气就知道不是好事。

翻译告诉他,客户非常愤怒,不仅要求支付350万违约金,还威胁要取消后续所有订单。

"继续修!无论如何要修好!"张明华声嘶力竭。

然而,事情远比想象的糟糕。随着时间推移,更多的问题暴露出来。

"张总,2号生产线的模具卡死了!"

"6号线的冷却系统失效!"

"原料配比也不对,废品率达到80%!"

每一个坏消息都像一记耳光,打在张明华脸上。他这才明白,老赵这三十年来,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维持着这些设备的运转。那些看似不规范的操作,恰恰是针对每台设备特性的最优解。

"老赵的笔记本呢?他应该有记录吧?"有人想起来。

"他带走了。"小王说,"那是他的私人物品。"

下午两点,维修公司的工程师满头大汗地说:"张总,我们尽力了,但这些设备的问题太复杂。建议您联系原厂的技术支持。"

"原厂?那要多少钱?"

"一个工程师一天的费用是五千欧元,还不包括差旅费。而且最快也要三天后才能到。"

张明华简单算了一下,光是技术支持费用就要几十万,加上停产损失、违约金...他不敢再算下去。

"李强,你再想想办法联系老赵。"张明华的声音已经近乎哀求。

李强叹了口气,拨通了老赵老伴的电话。几分钟后,他摇摇头:"他老伴说,老赵不想再管厂里的事了。"

"我亲自去!"张明华站起身,"准备车,我们去省城!"

三个小时后,张明华和李强出现在省城的一个小区里。老赵的儿子开了门,表情不太友好。

"张总,李经理,你们找我爸有事?"

"小赵,我们想请你爸回去帮帮忙,厂里出了点问题。"张明华陪着笑脸。

"帮忙?"小赵冷笑,"当初裁员的时候怎么不说需要帮忙?现在出问题了想起我爸了?"

"这个...我们也是按制度办事..."

"行了,你们走吧。我爸昨天一夜没睡好,现在正休息呢。"

"小赵,你让我们见见你爸,就几分钟!"李强恳求道。

争执声惊动了里屋的老赵。他披着外套走出来,看到张明华和李强,表情很平静。

"老赵!"张明华像见到救星,"你可得帮帮我们!厂里的设备全坏了,只有你能修!"

老赵看着他,半晌才开口:"张总,我已经不是厂里的人了。"

"我们可以返聘你!工资翻倍!不,翻三倍!"

老赵摇摇头:"不是钱的事。"

"那你说,要什么条件?"

"张总,你知道我为什么在临走前把所有设备的参数都改了吗?"老赵突然问。

张明华愣住了。

"我在那个笔记本的扉页上写了一句话:'技术可以更新,设备可以换代,但经验和责任心无法速成。'"老赵缓缓说道,"我改参数,不是报复,是想让你们明白,这些设备不是冰冷的机器,它们需要了解,需要呵护。"

"老赵,我错了!"张明华的声音带着哭腔,"求你回去吧!"

老赵沉默了很久:"张总,你们觉得我老了,跟不上时代了。可你们不知道,那些进口设备的说明书,我用字典一个词一个词地翻译;那些故障代码,我一个一个地记录测试。三十年,我把青春都献给了那个厂。"

"我知道,我都知道!"张明华懊悔不已。

"不,你不知道。"老赵说,"你只看到我初中学历,没有证书,在你们的评分系统里不值一提。可那些所谓的专业维修公司,他们懂每台设备的脾气吗?他们知道3号机轴承的声音变化意味着什么吗?"

李强在旁边说:"老赵,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。350万的违约金,厂里真的承受不起。看在那么多工人的份上..."

老赵叹了口气。他想起那些一起工作的工友,想起那些叫他"师傅"的年轻人。

"爸,别去了。"儿子在旁边说,"他们不尊重你,何必热脸贴冷屁股?"

"小赵,你爸是厂里的功臣!"张明华急了,"我们以后一定..."

"以后?"小赵打断他,"以后你们找到更便宜的维修工,是不是又要优化了?"

场面一度陷入僵局。

最后,还是老赵打破了沉默:"这样吧,我把参数告诉你们,你们自己去调。"

"老赵,那些参数很复杂,不是说说就能调好的。"李强说,"要不,你跟我们回去一趟?就一天,把设备调好就行。"

老赵看了看儿子,又看了看张明华那张憔悴的脸。

"我可以回去。"老赵终于松口,"但我有条件。"

"你说!什么条件都行!"

"第一,我只负责这一次的维修,调好就走。第二,你们必须安排人好好学习,我会把所有的要点都教给他们。第三,以后不要再用那套冷冰冰的评分系统评价老员工,他们的经验是财富,不是负担。"

"都答应!全都答应!"张明华连连点头。

当天晚上,老赵跟着他们连夜赶回工厂。看到那些熟悉的设备,老赵的眼神变得专注起来。他脱下外套,熟练地打开工具箱。

"师傅!"小王和其他工人看到老赵,激动得差点哭出来。

"都别愣着,过来帮忙。"老赵一边检查设备,一边吩咐。

接下来的八个小时,老赵就像一个指挥家,指挥着一场精密的交响乐。他时而趴在地上听声音,时而爬上设备查看,那些在别人眼里神秘的故障,在他手里迎刃而解。

"这台注塑机的温度,要比标准高5.5度,不是5度。"

"4号机的皮带张力,用手按下去2厘米最合适。"

"冷却液的配比,要根据季节调整,现在是夏天,浓度要低一些。"

每一个细节,老赵都详细地解释给工人们听。小王拿着本子拼命记录,其他人也都围在旁边学习。

凌晨四点,当最后一台设备恢复正常运转,车间里响起了熟悉的轰鸣声。

"好了。"老赵擦了擦额头的汗,"赶紧生产吧,说不定还能赶上发货。"

果然,经过通宵奋战,那批德国订单勉强赶在最后期限前完成了。虽然还是晚了几个小时,但客户看在产品质量的份上,同意减免部分违约金。

天亮时,老赵收拾好工具箱,准备离开。

"老赵,真的不考虑留下?"张明华最后一次挽留。

老赵笑了笑:"张总,我老了,也该休息了。厂里有这些年轻人,只要你们愿意给他们时间成长,他们不会让你失望的。"

临走前,老赵把那个笔记本交给了小王:"这个给你,好好研究。记住,光看是没用的,要多动手,多思考。"

小王双手接过笔记本,眼眶湿润:"师傅,我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。"

老赵走了,这次是真的走了。但他留下的不仅是一本笔记,更是一种精神——对技术的敬畏,对工作的责任心。

张明华站在办公室窗前,看着老赵远去的背影,陷入了深思。这次事件给他的教训太深刻了。

原来,企业的核心竞争力不仅仅是先进的设备和严格的管理制度,更是那些看似普通,实则无可替代的人。

"张总,"李强走进来,"我建议,咱们是不是该重新考虑一下人才评价体系?"

张明华点点头:"是该改改了。经验和技术,比学历和年龄更重要。"

从那以后,华明塑料厂取消了单纯以学历和年龄为标准的评分系统,建立了更加全面的人才评价机制。老员工的经验得到重视,年轻人也有了更多学习的机会。

而老赵呢?他在省城含饴弄孙,偶尔接到小王的电话,询问一些技术问题。

每当这时,他都会耐心解答,末了总要叮嘱一句:"记住,机器是有生命的,你得用心对待它们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