血战台儿庄,中国军队29万将士浴血,5万伤亡,日军伤亡令人难以置信

声明:本文根据大量史料文献及亲历者回忆整理而成,在保证重大历史事件准确性的前提下,对某些细节做了文学性表达。

1938 年 1 月的南京上空,寒鸦在硝烟中盘旋,空军上尉何信正弯腰亲吻襁褓中六个月大的儿子。

婴儿粉嫩的拳头攥着他的军徽,咯咯的笑声里听不出乱世的阴霾。

“在教他喊妈妈之前,要先教他喊抗日!” 何信直起身时,喉结滚动着压下哽咽,军装领口还沾着儿子的口水。

妻子的眼泪砸在他手背上,他却用力抹去那片湿痕:“一切以抗日为先,没有国就没有家。”

三天后,他驾驶战机编入徐州第五战区序列,机翼划破云层时,座舱里贴着的全家福边角已被气流卷得发毛。

没人料到,这竟是他留给世间最后的叮嘱。

数周后,这位 25 岁的飞行员在燃油耗尽的绝境中,驾机撞向敌机群,殉国时的爆炸火光,在台儿庄外围的天际线烧出短暂的红。

台儿庄,这座横亘在津浦线与台枣支线交汇处的千年古镇,彼时还未被炮火啃噬得千疮百孔。

青石板路上的骡马商队依旧穿梭,运河里的商船摇橹声混着茶馆的说书调,只是街头巷尾的议论里,多了几分挥之不去的惶恐。

谁也不曾想,再过两个月,这里会成为举世瞩目的血肉战场,每一寸土地都将浸透鲜血,每一面断墙都将嵌满弹片。

这场后来被载入史册的旷世大战,让无数爱国将领声名远扬,而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,更是凭借此战近乎封神。

1937 年 9 月 19 日,桂林的桂军司令部里,李宗仁盯着南京发来的委任电报,指尖在 “第五战区司令长官” 几个字上反复摩挲。

副官推门而入时,正见他将那页纸按在地图上,目光死死锁在山东、安徽、江苏交汇的区域。

“长官,这战区可是块烫手山芋啊。” 副官递过茶杯,水汽氤氲中能看见地图上密密麻麻的红箭头 —— 那是日军的推进路线。

李宗仁没接茶杯,只是沉声道:“华北丢了,淞沪刚败,这地方是南北咽喉,丢不得。”

11 月 12 日午后,李宗仁的专列抵达徐州站。

站台空荡荡的,只有几个挎着枪的卫兵缩着脖子跺脚,寒风吹得他们的军装猎猎作响。

刚走出车厢,刺骨的寒意就顺着衣领往里钻,更让人心寒的是整座城的死寂。

往日喧闹的中正路如今行人寥寥,商铺门板紧闭,偶尔有挑着担子的小贩匆匆走过,见了穿军装的人便慌忙低头躲闪。

“司令长官,百姓们都怕啊,日军都快打到家门口了。” 前来接站的参谋低声汇报,声音里带着难掩的沮丧。

李宗仁没说话,径直走向停在站台边的战马。

翻身上马时,他特意正了正军帽,目光扫过街道两侧的房屋。

接下来的日子,徐州人每天都会看到这样一幕:第五战区司令长官身着笔挺军装,在四名卫兵护送下骑马巡城,神情沉稳,目光如炬,哪怕寒风刮得脸颊通红,也始终挺直腰杆。

有一次经过城隍庙,几个缩在角落里的难民抬头张望,李宗仁竟勒住马缰,高声喊道:“诸位放心,中国军人在,就不会让日寇踏平徐州!”

这话像一粒石子投进死水,渐渐泛起涟漪。

先是几家粮店悄悄打开了门板,接着茶馆重新升起了幌子,甚至有青年自发组织了担架队,在街头操练。

看着逐渐恢复生气的徐州城,李宗仁在司令长官部的院子里长舒了一口气,可指尖却悄悄掐紧了掌心 —— 只有他自己知道,这份从容是装给军民看的。

办公桌上的战报堆得像座小山,日军第 10 师团在矶谷廉介的率领下步步紧逼,华北方面军的战机几乎每天都在战区上空侦察。

而自己麾下的部队,既有中央军的嫡系,也有川军、西北军等杂牌军,派系林立,调度起来处处掣肘。

“得打一场胜仗,一场能让国人抬起头的胜仗。” 他对着地图喃喃自语,指尖落在了台儿庄的位置上。

12 月 13 日,南京沦陷的消息通过电波传到徐州。

司令长官部里,电报员念完消息后,整个屋子陷入死一般的寂静。

李宗仁猛地一拍桌子,桌上的茶杯跳起来,茶水泼了满桌战报。

“命令各部立即进入战备状态!” 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,“南京丢了,徐州就是下一道屏障,谁也不许退!”

所有人都清楚,日军下一个目标必然是济南。

这座山东首府扼守黄河天险,一旦失守,日军就能沿津浦线长驱直入,与南线部队夹击徐州。

而当时掌控山东军政大权的,正是第五战区副司令长官韩复榘。

这位被人称为 “山东王” 的军阀,自 1935 年起就成了各方势力拉拢的对象。

日军曾派特使密会,许他 “华北自治政府副主席” 之位,让他继续割据山东;蒋介石则对他既拉拢又提防,既要用他抵御日军,又怕他拥兵自重。

韩复榘就像站在钢丝上,一边对日军虚与委蛇,一边对蒋介石阳奉阴违。

李宗仁上任后,特意给韩复榘发了三封电报,还派特使亲赴济南。

“向方兄,如今国难当头,山东安危系于你我一身。” 特使带回的回话里,韩复榘的语气带着几分敷衍:“德邻兄放心,日军要是来了,我韩某人绝不含糊。”

起初,韩复榘确实拿出了些架势,1937 年 12 月,他的部队在德州与日军第 10 师团硬拼了一场,三个师打得只剩半数兵力,阵地前的日军尸体堆得像小山。

可就在韩复榘期盼援军和补给时,南京发来的电报却给了他当头一棒 —— 蒋介石承诺调拨的重炮旅,竟被调给了汤恩伯。

“娘希匹!这是把我当炮灰耍!” 济南的省政府里,韩复榘将电报撕得粉碎,唾沫星子溅在墙上的地图上,“老子拼光了三个师,他倒好,连门重炮都舍不得给!”

参谋小心翼翼地递上毛巾:“长官,要不咱们再给李司令发封电报,请他从中斡旋?”

韩复榘猛地将毛巾摔在地上:“斡旋个屁!南京不守,还指望我守山东?”

他来回踱了几步,突然停下脚步,眼中闪过一丝狠厉:“传令下去,放弃济南,全军退守泰安!”

这个决定像惊雷般炸响。

12 月 27 日清晨,济南市民醒来时,发现城墙上的中国军队已然撤离,只有零星的枪声还在远处回荡。

日军第 10 师团几乎未遇抵抗就占领了这座空城,黄河天险就此拱手让人。

徐州的司令长官部里,李宗仁看着韩复榘弃守济南的电报,气得浑身发抖。

“韩向方这个混蛋!” 他将电报狠狠摔在地上,额头青筋暴起,“立即给泰安发电,命令他死守泰山防线,再退一步军法从事!”

电报一封接一封发往泰安,却如石沉大海。

韩复榘躺在指挥部的太师椅上,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,对参谋送来的电报连看都不看。

“司令,李长官的电报都催疯了,咱们真的不回?” 参谋急得满头大汗。韩复榘端起茶杯抿了一口,慢悠悠地说:“回什么?南京不守,何守泰安?让他李宗仁自己来守!”

这句嘲讽的回话被参谋如实转达,最终落到了蒋介石手里。

南京的总统府里,蒋介石将电报拍在桌上,脸色铁青:“韩复榘目无国法,竟敢擅自撤退,不严惩不足以震慑全军!”

1938 年 1 月 11 日,开封的河南省政府礼堂里,北方抗日将领会议正在召开。

韩复榘穿着笔挺的将官服,大摇大摆地走进会场,刚找座位坐下,就见几名宪兵快步上前,枪口对准了他。

“你们干什么?” 韩复榘猛地站起来,怒目圆睁。

蒋介石从主席台后走出来,冷冷地盯着他:“韩复榘,你违抗命令,擅自放弃济南、泰安,该当何罪?”

韩复榘梗着脖子反问:“山东丢失是我的责任,那南京丢失又是谁的责任?”

这句话让全场哗然,蒋介石的脸色更加难看,挥了挥手:“把他押下去!” 宪兵们架着挣扎的韩复榘往外走,他的惨叫声在礼堂里久久回荡。

1 月 24 日,汉口的刑场上,一声枪响终结了韩复榘的性命。

这位抗日战争期间第一个被军法处决的高级将领,到死都在骂蒋介石偏心。

消息传到徐州,李宗仁正在召开作战会议,听到汇报后,他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,随即敲了敲桌子:“韩复榘伏法,是军纪使然。从今日起,任何人敢擅自撤退,一律军法从事!”

将领们面面相觑,没人敢出声。

这时,作战参谋推门而入,手里举着一份电报:“长官,日军第 10 师团矶谷廉介部已突破泰安,正向兖州推进!”

李宗仁猛地站起身,走到地图前,手指沿着津浦线南下:“矶谷这只老狐狸,是想直取徐州啊。”

他转头看向众人,目光扫过每一张脸,“孙连仲!你的第二集团军立即开赴台儿庄,构筑防御工事,我要你死守三天!”

孙连仲啪地立正:“请长官放心,第二集团军就算打光最后一个人,也绝不让日军跨过台儿庄一步!”

“汤恩伯!” 李宗仁又喊道。

汤恩伯上前一步:“在!”

“你的第二十军团部署在向城、洪山镇一线,待日军主力进入台儿庄,立即南下袭扰其侧背,断他后路!”

李宗仁的声音斩钉截铁,“这一战,咱们要打一场包围战,让矶谷有来无回!”

散会后,将领们匆匆离去,司令长官部里只剩下李宗仁和参谋长徐祖诒。

“德邻兄,咱们手里的兵力不少,但大多是杂牌军,装备也差得远啊。” 徐祖诒忧心忡忡地说,“矶谷的第 10 师团是机械化部队,还有空军支援,不好对付。”

李宗仁走到窗前,望着外面阴沉的天空:“我知道难,但再难也得打。你还记得何信上尉吗?那个让儿子先喊‘抗日’的飞行员。”

徐祖诒点了点头:“听说他殉国了,真是可惜。”

“是啊,” 李宗仁的声音低沉下来,“有多少像他这样的年轻人,明知是死,还往前冲。咱们这些当长官的,要是不能打一场胜仗,对得起他们吗?”

就在这时,又一份急电送到:“长官,日军第 5 师团板垣征四郎部猛攻临沂,庞炳勋军团伤亡惨重,请求增援!”

李宗仁接过电报,眉头紧锁。

临沂是徐州的东北门户,一旦失守,板垣师团就能与矶谷师团汇合,形成夹击之势。

“庞炳勋那边有多少兵力?” 他问道。徐祖诒翻了翻资料:“名为军团,实际只有五个团,枪支陈旧,子弹也快打光了。”

“能调的部队都派出去了,这可怎么办?” 徐祖诒急得直搓手。

李宗仁在屋里踱来踱去,突然停下脚步:“有了,调张自忠的第 59 军!”

徐祖诒愣了一下,随即面露难色:“长官,您忘了?庞炳勋和张自忠有过节啊。中原大战时,庞炳勋偷袭过张自忠,张自忠差点丧命,他这辈子都不想和庞炳勋共事。”

“国难当头,哪顾得上私怨!” 李宗仁斩钉截铁地说,“立即给张自忠发电,命令他火速驰援临沂,贻误战机军法处置!”

他拿起笔,亲自在电报上签下名字,“我相信张自忠深明大义,不会置国家安危于不顾。”

电报发出的同时,临沂前线的战壕里,庞炳勋正拿着望远镜观察日军阵地。

炮弹不断在阵地前爆炸,泥土飞溅,身边的卫兵不时倒下。

“司令,日军又发起冲锋了,咱们快顶不住了!” 一名营长爬过来,浑身是血。

庞炳勋放下望远镜,从腰间拔出驳壳枪:“兄弟们,跟我上!就算死,也要死在阵地上!”

就在这时,通讯兵连滚带爬地跑过来:“司令!援军来了!张自忠将军的第 59 军到了!”

庞炳勋猛地回头,眼中满是难以置信。

远处的公路上,一支大军正急速赶来,旗帜上 “张” 字格外醒目。

他喃喃道:“张荩忱…… 他真的来了……”

张自忠的部队刚到临沂,就马不停蹄地投入战斗。

第 59 军的士兵们冒着日军的炮火,向板垣师团的侧背发起猛攻,喊杀声震耳欲聋。

庞炳勋见状,立即下令部队反击,两支曾经的冤家部队,此刻并肩作战,枪口一致对准了日军。

日军完全没料到中国军队会突然发起反攻,一时间阵脚大乱。

板垣征四郎在指挥部里气得直跺脚,对着通讯兵大喊:“命令部队撤退,退守莒县!”

临沂之战的胜利,砍断了日军的左臂,为台儿庄会战创造了有利条件。

消息传到徐州,李宗仁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:“张自忠不愧是抗日英雄,庞炳勋也立了大功!”

可他没高兴多久,新的坏消息又传来:矶谷廉介不顾板垣师团受挫,竟然越过日军大本营划定的禁止线,全速向台儿庄扑来。

“这个矶谷,真是狂妄至极!” 李宗仁一拳砸在地图上,“孙连仲那边怎么样了?”

“孙司令已经率部抵达台儿庄,正在构筑工事,但日军的先头部队已经到了城外,双方交上火了!” 参谋汇报说。

台儿庄的运河边,孙连仲正指挥士兵加固阵地。

第 31 师师长池峰城跑过来:“司令,日军的飞机太猖狂了,咱们的工事刚修好就被炸毁,伤亡不小啊!”

孙连仲望着天上盘旋的日军战机,咬了咬牙:“告诉弟兄们,飞机来了就躲进掩体,飞机走了继续修!就算用手挖,也要挖出一条防线来!”

他顿了顿,又道,“给李长官发电,就说第二集团军誓与台儿庄共存亡!”

池峰城刚要转身,就听见一阵密集的枪声。

日军的濑谷支队已经逼近台儿庄北门,坦克在前面开路,步兵跟在后面冲锋。

“司令,日军攻上来了!” 一名团长大喊道。

孙连仲拔出佩刀,高声喊道:“弟兄们,跟我上!把小鬼子打回去!”

一时间,台儿庄内外枪声大作,喊杀声、爆炸声混在一起,响彻云霄。

运河里的水被炮火染成了红色,城墙上的士兵们抱着炸药包冲向日军坦克,用生命诠释着 “死守” 二字。

徐州的司令长官部里,李宗仁紧盯着台儿庄方向的电报,每一份战报都浸透着鲜血。

“汤恩伯怎么还没动静?” 他忍不住问道。徐祖诒叹了口气:“汤军团长说日军的警戒严密,贸然进攻会有损失,还在等时机。”

“等什么时机!再等台儿庄就守不住了!” 李宗仁勃然大怒,拿起电话亲自拨打汤恩伯的指挥部,“汤恩伯!我命令你立即率部南下,进攻日军侧背!要是再敢拖延,我撤你的职!”

电话那头的汤恩伯沉默了片刻,才不情愿地说:“是,长官,我这就下令进攻。”

放下电话,李宗仁疲惫地坐在椅子上。

他知道,台儿庄之战已经到了关键时刻,孙连仲的部队伤亡惨重,汤恩伯的配合至关重要。

而此时的矶谷廉介,还在指挥部里意气风发,对着地图哈哈大笑:“李宗仁的部队不堪一击,用不了三天,我就能拿下台儿庄,直取徐州!”

他的参谋长却忧心忡忡地说:“师团长,张自忠部在临沂击败了板垣师团,说不定会来增援台儿庄,我们还是小心为妙。”

“怕什么!” 矶谷廉介不屑地说,“张自忠就算来了,也不是我的对手。命令濑谷支队,加快进攻速度,务必在明天天亮前拿下台儿庄!”

夜色渐深,台儿庄的战斗还在继续。

池峰城带着残部退守到清真寺,这里成了第 31 师的指挥所。

“师长,弟兄们快撑不住了,弹药也快没了!” 一名连长浑身是伤,声音嘶哑。

池峰城看着身边仅剩的几百名士兵,眼中含着热泪:“弟兄们,我们已经守了两天了,再坚持一天,援军就到了!”

他转身对通讯兵说,“给孙司令发电,请求支援弹药!”

可电报发出去后,却迟迟没有回音。

池峰城知道,孙连仲手里也没有多余的弹药了。

他咬了咬牙,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:“命令部队,炸毁运河浮桥,切断退路!从现在起,只能前进,不能后退!”

士兵们愣住了,随即齐声喊道:“誓死保卫台儿庄!”

就在池峰城率部准备与日军决一死战时,台儿庄外围突然响起了密集的枪声。

汤恩伯的第二十军团终于发起了进攻,日军的侧背阵地陷入一片火海。濑谷支队腹背受敌,顿时乱了阵脚。

矶谷廉介得知消息后,脸色大变:“怎么回事?汤恩伯的部队怎么会突然出现?”

他慌忙下令撤退,可已经晚了。

孙连仲的部队从正面发起反击,汤恩伯的部队在侧背猛攻,日军被夹在中间,死伤惨重。

徐州的司令长官部里,李宗仁收到了台儿庄战况好转的电报,他激动地站起身,对着窗外大喊:“胜利有望了!”

可就在这时,一名参谋跌跌撞撞地跑进来,脸色惨白:

“长官,不好了!日军大本营调集了大批援军,正向台儿庄赶来,企图包围我们的部队!”

李宗仁一把抓过电报,指节因用力而发白。

电报上清晰写着日军援军番号:华北方面军第 16 师团、华中派遣军第 9 师团,共计 8 万余人已分别从济南、蚌埠方向出发,另有航空兵两个大队配合行动。

徐祖诒凑过来看着电报,声音发颤:“德邻兄,咱们手头能动用的兵力全压在台儿庄了,这 29 万人里,川军、西北军这些杂牌军占了七成,装备差距太大。”

李宗仁走到地图前,指尖划过台儿庄周边的地形:“矶谷这是想把我们的主力困死在这儿,必须在日军援军形成合围前,解决掉台儿庄的濑谷支队。”

他抓起电话直通孙连仲指挥部,听筒里传来密集的枪炮声。

“孙仿鲁!日军援军正往台儿庄赶,你部还能撑多久?” 李宗仁的声音带着急促。

孙连仲的回应混着咳嗽声:“长官,全庄四分之三已经丢了,第二集团军从三万二打到不足八千,弹药基本告罄,但弟兄们还能守!”

“我给你十万块大洋,” 李宗仁立刻说道,“把后方所有能拿枪的人,炊事兵、担架兵全组织起来,今夜发动夜袭,务必拖住日军!”

孙连仲沉默片刻,高声应答:“请长官放心,第二集团军就算只剩一人,也绝不让日军前进一步!”

放下电话,李宗仁又接通汤恩伯的线路,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:“汤恩伯!我知道你手里有中央军嫡系,装备精良,但现在不是保存实力的时候!韩复榘的下场你该记得,再按兵不动,军法处置!”

电话那头的汤恩伯终于没了推诿:“长官,我部即刻全力南下,明日拂晓前一定赶到台儿庄北侧。”

挂了电话,徐祖诒忧心道:“汤军团之前躲在姑婆山区,这次真能按时到吗?”

李宗仁盯着地图上汤恩伯军团的位置:“他不敢不来,韩复榘的枪决震慑了全军,没人再敢拿军纪当儿戏。”

此时的台儿庄清真寺内,池峰城正对着残缺的兵力表发呆。

第 31 师原本一万二千人,此刻能战斗的只剩三百余人,不少士兵手臂缠着绷带,手里握着的步枪早已没了子弹。

孙连仲的电话打了进来:“池师长,李长官悬赏十万大洋组织敢死队,今夜夜袭日军阵地,你敢不敢带这个头?”

池峰城猛地站起身:“司令,别说十万,就算没有赏金,弟兄们也愿跟小鬼子拼命!”

他走出指挥所,对着聚拢过来的士兵们高声喊道:“今夜咱们组成敢死队,夺回被占的街道,为援军争取时间!李长官说了,赏金人人有份,要是牺牲了,抚恤金加倍发给家人!”

话音刚落,三百多名士兵齐刷刷举起手,其中还有二十多个炊事兵,手里握着菜刀和扁担。

一名满脸是灰的年轻炊事兵喊道:“师长,俺们虽然没摸过枪,但砍鬼子不含糊!”

池峰城眼眶一热,用力点头:“好!今夜咱们生死与共!”

午夜时分,敢死队分成十个小组,借着夜色向日军阵地摸去。

日军经过连日苦战早已疲惫,大多蜷缩在工事里睡熟,直到敢死队的大刀砍到头上才惊醒。

巷子里顿时响起激烈的厮杀声,菜刀劈砍的闷响、步枪的射击声、日军的惨叫声混在一起。

一名敢死队员被日军刺刀捅中腹部,他死死抱住日军士兵,另一名队员趁机挥刀砍断日军脖颈。

池峰城挥舞着驳壳枪冲在最前,子弹打光了就抡起枪托砸,额头被弹片划伤也浑然不觉。

短短一小时内,敢死队竟夺回了台儿庄四分之三的街道,日军被迫退到城西北角固守。

消息传到徐州,李宗仁长出一口气,随即下令:“通知张自忠,临沂防线稳固后,立即率 59 军驰援台儿庄,阻击北上的日军援军!”

徐祖诒提醒道:“张将军的部队在临沂伤亡也不小,怕是难以支撑长途奔袭。”

李宗仁坚定地说:“只有他能顶住日军的攻势,国难当头,只能拜托他了。”

此时的临沂前线,张自忠刚指挥部队打退板垣师团的反扑,接到电报后立刻召集军官开会。

“日军第 16 师团正往台儿庄增援,李长官命令我们即刻出发阻击,” 张自忠指着地图,“庞司令,临沂就交给你了,我部连夜开拔。”

庞炳勋站起身,紧紧握住张自忠的手:“荩忱,你的恩情我记一辈子,路上保重!”

张自忠摇摇头:“都是为了抗日,谈什么恩情。记住,日军敢来,就往死里打!”

当天夜里,第 59 军不顾疲惫,冒着寒风向台儿庄方向急行军,士兵们脚上的草鞋磨破了,就用布条裹着脚继续走。

4 月 6 日黎明,汤恩伯的第二十军团终于赶到台儿庄北侧,立刻对日军侧背发起猛攻。

矶谷廉介在指挥部里急得团团转,通讯兵不断传来坏消息:“师团长,濑谷支队腹背受敌,伤亡惨重,弹药快用完了!”

“援军呢?第 16 师团到哪了?” 矶谷廉介嘶吼道。

“张自忠的 59 军在峄县挡住了第 16 师团,他们过不去!” 通讯兵哭丧着脸回答。

矶谷廉介瘫坐在椅子上,这才意识到自己落入了李宗仁的圈套,他原本以为中国军队不堪一击,却没料到这些装备简陋的部队竟如此顽强。

上午十点,李宗仁亲自率随员赶到台儿庄郊外,登上一处高地观察战况。

望远镜里,孙连仲的部队从正面反击,汤恩伯的部队在侧背猛攻,日军像没头的苍蝇四处逃窜。

“命令各部全线出击,务必将濑谷支队全歼!” 李宗仁下达了总攻命令。

冲锋号声传遍战场,中国军队的士兵们从掩体里冲出,高喊着 “杀鬼子” 向日军扑去。

一名川军士兵左腿中弹,拄着步枪继续冲锋,最后抱着日军士兵滚下山坡同归于尽。

运河边,日军的坦克被炸毁,燃起熊熊大火,不少日军士兵跳进运河企图逃生,却被岸边的中国士兵射杀。

激战持续到傍晚,濑谷支队全线崩溃,矶谷廉介带着残部突围逃窜,沿途丢下大量尸体和辎重。

打扫战场时,士兵们在日军阵地发现了不少书信和日记,其中一本日记里写着:“中国军队太顽强了,他们不怕死,这样的对手太可怕。”

4 月 7 日,台儿庄会战正式结束的消息传到武汉,举国欢腾,百姓们走上街头燃放鞭炮,庆祝抗战以来的首场大捷。

徐州的司令长官部里,李宗仁看着统计上来的战报,眼圈泛红。

此次会战,中国军队参战 29 万人,伤亡达 5 万余人,其中孙连仲的第二集团军伤亡超过 2.4 万人,池峰城的第 31 师几乎打光。

而日军方面,第 10 师团濑谷支队被歼灭 1.2 万余人,第 5 师团板垣支队伤亡 8 千余人,合计伤亡 2 万余人,这个数字远超日军大本营的预期,也让世界看到了中国军队的抗战决心。

徐祖诒拿着一份电报走进来:“长官,委员长来电嘉奖,全国各界都在颂扬台儿庄大捷。”

李宗仁接过电报,却没有丝毫喜悦,他指着战报上的伤亡数字:“这五万弟兄,大多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,他们本该有安稳的生活,却为了国家牺牲在了战场上。”

他走到窗前,望着台儿庄方向:“何信上尉要是能看到这场胜利,应该会欣慰吧,他的儿子将来一定会知道,父亲为了抗日流尽了最后一滴血。”

这时,一名参谋进来汇报:“长官,张自忠将军的电报,他在峄县成功阻击日军第 16 师团,现已撤回落峰县休整。”

李宗仁点点头:“张荩忱立了大功,告诉后勤部门,优先给 59 军补充弹药和物资。”

几天后,蒋介石派陈诚来到徐州,名义上是慰问前线将士,实则是视察部队情况。

陈诚见到李宗仁,寒暄几句后便问道:“德邻兄,此次大捷确实振奋人心,但委员长担心日军会报复,想让你部逐步撤出徐州。”

李宗仁皱起眉头:“现在士气正盛,为何要撤?”

陈诚压低声音:“委员长担心你威望过高,而且这些杂牌军不好掌控。”

李宗仁沉默了,他知道蒋介石的猜忌心一向很重,韩复榘的死就是教训。

但他还是据理力争:“徐州是战略要地,不能轻易放弃,我会做好防御部署,绝不让日军轻易突破。”

陈诚无奈,只能回去复命,不久后蒋介石便下令调整第五战区的兵力部署,将汤恩伯的第二十军团调往豫东,削弱了李宗仁的兵权。

即便如此,台儿庄大捷的意义依然重大。

它打破了 “日军不可战胜” 的神话,证明了只要各部队摒弃派系成见、协同作战,就能击败强敌。

那些牺牲的将士们,用血肉之躯筑起了抗日的长城,他们的事迹被载入史册,永远为后人铭记。

何信上尉的儿子后来长大成人,得知父亲的英勇事迹后,毅然参军报国,继承了父亲的抗日遗志。

多年后,当他站在台儿庄大战纪念馆里,看着父亲的照片和那枚被婴儿攥过的军徽时,泪水潸然而下。

他终于明白,父亲当年那句 “先教他喊抗日” 的深意,因为没有国,真的就没有家。

台儿庄的青石板路上,如今早已听不到枪炮声,运河里的商船依旧往来穿梭。

但每一个来到这里的人,都会想起八十多年前那场惨烈的战斗,想起那些为了国家和民族牺牲的英雄们。

他们的精神,如同运河的流水,永远流淌在后人心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