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通知财务，扣掉孙晚舟这个月工资！”“姜总，您男友两天前辞职了！”
孙晚舟站在总裁办公室的落地窗边，目光呆滞地凝视着窗外灯火辉煌的夜景。
玻璃上反射出他略显苍白的面容。
姜珺仪正坐在那里，低头翻阅着文件。
“孙秘书。”
孙晚舟的手指微微颤抖，他转过身，努力保持着职业的微笑。
“姜总，有什么事吗？”
姜珺仪抬头，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温暖。
“晚上陪我去和康氏企业的乔总吃饭。”
“我今晚没空……”孙晚舟的声音微微颤抖。
姜珺仪打断他，眉头紧锁。
“你没资格拒绝，别忘了你欠我的。”
孙晚舟感到心脏被紧紧抓住。
三年，整整三年，他曾以为真心终将被看见。
但她依旧没有原谅他。
将他推向每一个客户的怀抱，没有一丝同情。
他们曾是最亲密的伴侣，约定毕业后就订婚。
他们相爱，了解彼此最深的秘密，坚信无论多少困难都能在一起。
直到……
孙晚舟的父亲酒后驾车出事，却意外撞死了姜珺仪的姐姐。
姜珺仪没有父母，是姐姐一手带大的。
她恨他，他能理解。
这些年，她努力工作，就是为了将父亲送进监狱，以血还血。
而他。
也得留下来赎罪。
“姜总，”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异常平静。
“我能最后问一个问题吗？”
姜珺仪皱眉：“说。”
“这三年，你有没有哪怕一瞬间，对我……”
“没有。”她回答得干脆利落，“你只是我的秘书，仅此而已。”
“更何况，你已经脏了。”
姜珺仪也不想责怪他，但就在她功成名就，两人准备一起离开的时候。
他居然出轨了！
为了钱，他不择手段到这种地步。
那个富婆说愿意包养他做小三，一个月给他十万。
他自甘堕落，主动献身。
既然这样，她还不如一直让他留在身边利用，让他永远活在愧疚里给姐姐赎罪。
那个晚上，姜珺仪崩溃地挨个敲开酒店的门。
她猩红着眼将这个衣衫不整的男人从房间里拽出来，然后狠狠给他一耳光。
随后带着孙晚舟离开了那个地方。
孙晚舟感觉眼前一阵发黑，他扶住窗框才勉强站稳。
脏了……
她说的话多么无情。
就像是有人硬生生把心脏从胸腔里挖出来，再狠狠碾碎。
“怎么？你想说你是被逼无奈？你想说你有苦衷？”
“那又如何，做了就是做了，你背叛我，这个事实改变不了。”
“我明白了。”他深吸一口气。
说完，他转身离开。
背挺得很直。
却显得格外的孤独寂寞。
姜珺仪看着他的背影，眉头微蹙。
不知为什么，他转身时眼角的那抹深色让她心里赵名烦躁。
孙晚舟看着镜中的自己，一身高定西装，气质高贵，确实很“得体”。
只是不知道为什么，心里总有种说不出的酸涩。
手机震动，是姜珺仪发来的消息。
“七点，君庭酒店808包厢。”
孙晚舟深吸一口气，拿起包出门。
路上，他给姜珺仪发了条消息：“需要我带什么文件吗？”
对方很快回复：“不用，人到就行。”
这句话让孙晚舟心里一沉。
又是这样，又是“资源置换”。
用他……来换取与康氏企业的合作。
到了酒店，服务生领着他来到包厢。推开门的一瞬间，孙晚舟愣住了。
包厢里只有乔总一个人。
“孙先生来了来了。”
乔总站起身，笑容里带着几分暧昧，“姜总临时有事，让我先招待你。”
孙晚舟下意识后退一步：“那我改天再来。”
“别急着走啊。”乔总拦住他的去路，“姜总特意交代，让我好好照顾你。”
孙晚舟感觉一阵寒意从脚底窜上来。
“乔总，我想您误会了。”他强装镇定，“我只是姜总的秘书。”
“秘书？”乔总笑了。
“姜珺仪可没说你是秘书。她只让我一定要好好'照顾'你啊。”
孙晚舟感觉胃里一阵翻涌。
“抱歉，我先走了。”他紧紧捏着手，转身就要离开。
乔总一把抓住他的手腕：“孙先生，别这么不给面子。姜珺仪可是答应了的，只要今晚你让我满意，那个项目就是她的了。”
孙晚舟浑身发抖，他用力甩开乔总的手。
“乔总，您自重，我不是商品！”
“装什么清高？”乔总冷笑，“姜珺仪都把你送来了，你还想立牌坊？”
孙晚舟感觉眼前一阵发黑。
他拿出手机想给姜珺仪打电话，却被体型痴肥的乔总趁机按在墙上。
以往姜珺仪顶多只是让他被揩油，摸几下羞辱他就作罢。
今天这样，怕是真狠了心要把他送人。
“别挣扎了，姜珺仪不会来的。她既然把你送给我，就是默认了这一切。”
孙晚舟拼命忍着恶心，却依旧在强行忍耐着。
他感觉女人的手在他身上游走。
他感觉自己回到了三年前的那个夜晚……他被父亲以命相逼，联姻当地的那个富婆。
就在这时，包厢的门突然被推开。
姜珺仪站在门口，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。
“珺仪！”孙晚舟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。
姜珺仪却只是略过他，笑着跟乔总打招呼。
她无所谓的态度像一把刀，狠狠刺进孙晚舟的心脏。
乔总松开他，笑着对姜珺仪说。
“姜总，你这秘书还挺烈。”
“让他喝点酒就好了。”姜珺仪淡淡道，“乔总放心，他不会坏您的事。”
孙晚舟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崩塌。
他看着姜珺仪，那个他爱了三年的人，此刻却像个陌生人。
“姜珺仪，”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。
“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？”
“我知道。”
姜珺仪看着他，眼神冰冷。
“孙晚舟，陪好乔总，项目成了我会给你分红，你不是最想要钱吗？陪好乔总，直到他满意。”
“不如我们做个约定，陪完乔总，我们两清。”
姜珺仪轻笑。
两清，永远不可能。
他必须痛苦绝望的留在自己的身边。
说白了，这辈子他们都会像这样互相折磨。
不过她还是点点头。
“好啊，你只要让乔总满意，我们就两清。”
说罢。
孙晚舟转身拿起桌上的红酒，一饮而尽。
然后他微红的脸颊辗转出一抹笑，主动抱上了乔总的腰。
“乔总，咱们喝。”
乔总满意点头，被她哄着坐下。
孙晚舟半坐在椅子上，一杯一杯笑着敬酒。
为了钱，他居然自甘下贱到这个地步。
他跟他父亲一样招人厌恶。
一样的该死！
姜珺仪攥紧了手，心中的怒火却发泄不出来。
这般曲意逢迎的笑容，他从前都没这么对自己笑过。
孙晚舟忍受着乔总的手顺着膝盖摸到大腿，依旧一言不发。
尽管难堪，屈辱。
可是他要离开了。
他想清楚了。
既然得到了她的亲口承诺，他走的时候也心安理得。
直到酒过三巡，他撑不住去了厕所吐。
乔总也醉的不省人事。
回到家的孙晚舟刚准备休息，又被一通电话叫醒。
“五分钟，买东西送过来。”
姜珺仪声音娇柔，把要买的东西发给她。
孙晚舟看着她发给自己的图。
是一套露骨内衣和计生用品。
他吸了吸鼻子，酸涩地套衣服起床。
赶到酒店门口的时候，里面的声音也已经迫不及待的耸动起来。
女人的声音跌宕起伏，被撞的细碎。
孙晚舟一愣，看着手里的袋子。
似乎已经用不上了。
这也太急切了。
他蹲在地上，回想起他们刚在一起的时候。
姜珺仪小心翼翼的给她写告白情书塞进抽屉，又不经意之间在她的书本上画了爱心，还把自己的名字圈出来。
他们在晚自习偷偷牵手。
在大雪天互相戴围巾。
他会攒一个月的生活费给她买心心念念想要的项链，也会兼职打工为了他们以后的生活攒钱。
曾经许下无数的诺言相互约定爱一辈子。
到头来自己的女人与人厮混在床前，还要自己半夜送东西羞辱。
“啪嗒”
门开了。
姜珺仪整理了一下衣服走出来，看着蹲在角落的孙晚舟。
可是半漏的领口和暧昧的红痕依旧那么明显。
她将脏掉的内衣摔给他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。
“洗了，熨烫完给我。”
他听话的点头，跟在姜珺仪的身后，熟悉的为她打开车门。
随后开车送她回家。
反正还剩几天了，他很快就能离开这里。
钱也攒的差不多了。
足够他独自生活一辈子。
再忍受她一段时间……她说过的，她们算是两清了。
父亲已经被她送进监狱。
家里的所有钱全都给了姜珺仪。
能给的，不能给的。
包括他自己，他都给了。
现如今已经没有什么能欠她的。
乔总这么大一个单子足够她得到几千万的提成。
榨干他最后的一丝价值也算是让他心安理得的离开。
影影绰绰的灯光下。
模糊的那张脸深沉不定。
“孙晚舟。”
孙晚舟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，将自己有些伤感的声音强行咽下去，随后扬起一个笑容。
“怎么了，姜总。”
“你真贱。”
她嗤笑一声，只留下侧脸。
孙晚舟手脚有些发冷。
“姜总，您喝醉了。”
“为了钱，你什么都能做吗？那么高兴陪她喝酒。随便她摸。也不觉得恶心吗？”
语气里听不出生气，只觉得有些嘲讽。
“能为姜总做事，是我的荣幸，这个单子不是对您很重要吗？”
如今的他早就没了锋芒，只是任人宰割。
她让自己做什么，他就做什么。
“所以我才说你贱啊，被欺负成这个样子，依旧还是摆出这副笑容，明明心里委屈的要命吧。”
她翘着腿坐，眉眼处的风情却不像曾经那处处讨好他的女孩了。
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吧，他也懒得怼回去。
“那今晚陪我。”
他摇头。
“姜总不是说过陪完乔总就两清吗？”
“乔总不满意，你还没够格，陪完我，才两清。”
“五天，五千万。”
灯光晃眼。
刺的他眼泪直掉。
“好。”
他一如往常去她住的地方给她收拾东西，放热水洗澡。
折叠好衣服，温好牛奶。
如果事情没有发现，他如愿娶了姜珺仪，那么现在他应该做这样事情的时候都很幸福吧。
说不定姜珺仪会从身后抱着他，亲昵的叫着他老公撒娇。
他们之间的羁绊太深了，根本回不到过去。
姜珺仪说要他陪。
他洗好澡穿上浴袍躺在床上，只是睁着眼睛看着惨白的天花板。
其实他有想过一死了之的。
终究还是没有忍得下心。
姜珺仪手机接着电话，擦拭着半干的头发。
电话那头却是一个低沉又沙哑声音。
“宝贝，我想你。”
“乖，我明天就去见你”
“嗯，我知道。”姜珺仪的声音温柔得不可思议。
“今天工作太忙了，没来得及给你打电话。”
孙晚舟闭上眼睛。
他记得这个声音，曾经她也用这样的语气对他说过话。
“别闹脾气了，我这不是打给你了吗？“姜珺仪轻笑一声，“乖，早点睡。放心，我会一直陪着你的。”
孙晚舟只觉得感觉心脏被狠狠攥住。
姜珺仪不顾他的感受。
听着那头均匀的呼吸声，孙晚舟只能忍住不发出任何的声音。
他想起三年前的那个夜晚，他哄她入睡。
那时的自己，会在她失眠的时候轻轻吻她的额头，说“晚安，我的宝贝”。
姜珺仪粗鲁的用手覆住他的唇。
继续对着手机说话。
“睡不着？那我给你讲个故事吧。”
孙晚舟不受控地红了眼眶。
“从前有个女孩，她很傻。”
“她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，以为只要付出真心就能得到回报。”
孙晚舟咬住嘴唇，不让发出任何声音。
可是心里的酸涩几乎要溢出来了，痛楚勾的他颤抖。
“后来呢？”电话那头的男人笑问。
“后来啊，”姜珺仪看着孙晚舟，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。
“那个男人利用了女人的感情，把她伤得体无完肤。抛弃她，又跟另外一个女人结婚了。”
“那个女人真可怜。”电话那头的男人说，似乎是有些感慨。
“是啊，”姜珺仪的声音依然温柔。
“不过我相信，你一定不会这么对我的。不是每个人都会像那个男人一样为了钱而不择手段。”
眼尾因为隐忍的情绪红了一片。
此刻的他，简直狼狈的要命。
“好了，该睡了。”姜珺仪轻声说，“晚安，我的宝贝。”
这是姜珺仪曾经对他的专属称呼。
电话挂断，房间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。
姜珺仪看着孙晚舟，冷笑一声：“怎么，受不了了？”
她用尖锐的美甲，连戳带摸地抚弄着他的侧脸，没有停下动作。
尽管他疼的咬住嘴唇，都没有求饶一句。
“你知道吗？”姜珺仪俯下身，在他耳边轻声说，“你现在的样子，真让人恶心。”
孙晚舟感觉心脏被狠狠攥住。
当姜珺仪第一次轻声细语地在他耳边低语时，她吐露的是“我爱你”。
他如同呵护珍宝般小心翼翼，唯恐让她感受到一丝疼痛。
而那一声“宝贝”，他如今却再也无法说出口。
“姜总，您还满意吗？”
孙晚舟面无表情，将视线移开，不愿与她对视。
姜珺仪站直身子，冷眼相对。
“满意？孙晚舟，你以为这样就能弥补过错吗？”
孙晚舟沉默不语。
在姜珺仪的眼中，他始终是个罪人。
“走吧。”
姜珺仪转身步入浴室，准备沐浴。
“明天还是这个时间，别忘了换床单，我觉得脏。”
孙晚舟缓缓坐起，背部僵硬。
他一件件地穿上衣物。
望着姜珺仪的背影，他心中似乎有一丝释然。
人总是会变的。
她也不再是从前的珺仪了。
随即，他起身，毫不犹豫地离开了房间。
与她通话的男子是赵家的独生子，赵钟泽。
两人近来关系日益密切，两家有意联姻，感情也还算融洽。
正好，自己离开后，他们可以无忧无虑地在一起。
她不想再做这种对不起他人的事，毕竟现在的姜珺仪已不再属于她。
而是属于赵钟泽。
项目进展顺利，乔总第二天就来到公司签订合同。
临走时还不忘拍拍他的屁股。
他只能强忍笑意，送她出门。
“恭喜你，又签了个大单。”
孙晚舟看着手中的文件，没有回应。
“孙晚舟！”
赵钟泽挥手示意，亲昵地搂着他。
他有些尴尬地打了个招呼。
“带我去找珺仪吧，今天说好要去试礼服的。”
“礼服？”
“对啊，我和珺仪决定订婚了，今晚家宴一起吃饭，你也来吧，我知道你和珺仪从大学就认识了，是很好的朋友。”
“好的。”
姜珺仪看到赵钟泽过来，伸手想要拥抱他。
“你怎么亲自来了，不等着我去接你。”
“想你了，就主动过来找你咯，今晚好好打扮，父亲一直都很看好你，肯定会同意我们的。放心，我会处理好的，你只要继续当你的小公主就好了。”
赵钟泽抱着她坐在腿上，亲手喂她吃水果。
“珺仪，结了婚你还会对我这么好吗？”
“当然了，只要你不会因为钱离开我，不会伤害我身边的人，我会爱你一辈子。”
“那珺仪身边最最重要的人是谁啊。”
赵钟泽微微一笑。
姜珺仪看着角落里的孙晚舟，眼神复杂。
“是一直照顾我长大的姐姐，可惜，她死了，被人害死的。”
“我永远记得那个晚上，她死不瞑目地躺在马路上，血流了一地。”
姜珺仪越说越激动，似乎下一秒就要爆发出怒气。
赵钟泽吓了一跳，连忙安慰她。
“别生气别生气，以后有我陪你，珺仪……你别太难过。”
孙晚舟始终低垂着眼眸，看不出他的情绪。
其实他何曾不难过呢。
姜珺仪的姐姐对他也很好，把他当亲弟弟看待。
她死的那天，孙晚舟难得的情绪崩溃，一整晚都麻木不仁。
之后的每一个夜晚，他几乎都在自责和噩梦中度过。
他没有一天是真正开心的。
偶尔笑一下，都会想起惨死的姜珺熙，他的笑会立刻僵住。
那么温柔善良的人死了。
他居然还有脸开心，他居然还笑得出来。
他就该一辈子赎罪，一辈子为姐姐祈祷。
孙晚舟愣怔着，看着姜珺仪深情地亲吻赵钟泽，两人吻得缠绵悱恻。
“哎呀……晚舟还在这呢，你怎么就……”
她也不语，只是一味地吻着，眼神却无比凛冽地看向孙晚舟。
赵家晚宴的时候。
孙晚舟给她开车。
他本打算就在这等着，可是姜珺仪却坚持让他跟上。
“我要让你彻底失去希望，让你知道，他能够掌握的幸福是你这辈子都接触不到的。”
姜珺仪捏紧他的脖颈，然后无情地甩开。
他一个踉跄差点摔在地上。
看着姜珺仪春风满面地与赵钟泽十指紧握，和赵家长辈谈拢了订婚细节，这事也就算成了。
赵钟泽喝了点酒，拉着他要去楼上卧室给他看，姜珺仪给自己买的那一套订婚礼服。
在姜珺仪的眼神示意下，他只能跟着。
“珺仪说，她很爱我，所以他亲手设计了这件西服。我觉得我好幸福。”
“赵先生幸福是应该的，姜总会给你一切最好的。”
“但是你不会难过吗？明明之前你们很恩爱来着。”
他似乎是叹息，从书的夹层里捏出一张照片来。
上面是当年孙晚舟和姜珺仪的合照。
两个人揽肩笑着，姜珺仪深情地看着孙晚舟，孙晚舟看着镜头比耶。
他们最纯真的那段时光，也是最幸福的时光。
后来每次想起，孙晚舟都有深深的不配得感。
孙晚舟有些警惕地看着赵钟泽。
他能查到之前的事情，就一定也知道他们的关系了。
“珺仪总是留你在身边，本来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，但是……我们订婚了，我眼睛里容不得沙子。”
赵钟泽惋惜地抚摸孙晚舟白皙脖颈上可疑的红痕。
“孙晚舟，我不想说太多，你自己心里有数。”
“赵先生放心，辞职申请我已经递交了，很快就会通过。”
孙晚舟忙不迭说道，他挤出一个笑容。
可悲又可笑。
赵钟泽点点头。
“再被我发现一次，孙晚舟……我就让你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，我不跟你开玩笑。”
孙晚舟这才真觉得悲哀。
他也想走啊。
可是姜珺仪这个疯子根本就不让自己离开一步。
手机里安了定位监控。
电话一秒钟没接听的到就开始疯狂叫嚣。
找不到他就把他家砸的稀巴烂。
最终受苦的也只是他。
“赵先生，我想请您帮我一个忙，或许这是我能离开的唯一办法。”
姜珺仪借口酒醉要出去走走。
刚离席就拨打电话给孙晚舟。
一转头的功夫，这男人又不见了。
一遍，两遍……
还是没有人接。
姜珺仪狠狠吸了一口烟，暴躁地扔在地上，然后踩着镶钻的高跟鞋把火星弄灭。
“姜总。”
看着孙晚舟从赵钟泽的房间走出来。
她眉头舒展看。
“钟泽。你怎么自己出来了，我刚刚一直在找你呢。”
赵钟泽笑着把她揽入怀。
“一个助理而已，你不用管他。他今天就算是死在这也不值得你给他收拾，免得脏了你的手。”
孙晚舟捏着的手松了紧，紧了松。
“去车里等着，一会送我回去。”
“是，姜总。”
孙晚舟没脾气地妥协了。
外面的雨淅淅沥沥地下着。
他坐在驾驶位。
赵钟泽送她到门口。
她温柔娴静地嘱咐他明天多穿点衣服，别工作太累。
孙晚舟揉了揉眼睛。
最近太累了，眼睛有些酸涩，甚至梦里还会幻想，姐姐没有出事，他和姜珺仪成功结了婚。
姜珺仪温柔地给他系领带，送他出门。
如今，自己的位置何尝不是难堪呢？
一个小三，一个令人厌恶的夹杂在中间的第三者。
……
车刚行驶出一段路就停了下来。
大雨倾盆。
姜珺仪按着他疯狂地亲吻。
似乎正在宣泄自己内心的不满。
“我不是让你别靠近他！你想毁掉他吗？”
孙晚舟用胳膊抵着她：“我以后不会跟他来往，你放手吧。”
“放手？你不把我的话放眼里，我说过让你别靠近他，你靠近任何人都只会给别人带来灾难！姐姐就是死在这样的雨夜，你怎么能心安理得地活着？”
孙晚舟的泪滚烫地低落在她的手掌心。
她却像是碰到灼热的岩浆，嫌脏一般地甩开。
“对不起……”
他红了眼眶，终究还是闭着眼睛不去看她。
随后。
孙晚舟像是垃圾一样被无情地扔下车。
雨下了一夜，他一瘸一拐地淋着雨回家已经是半夜了。
冻得发抖的他缩在被窝里。
梦里他看见了姜珺熙。
“离开她，她不是我们认识的那个珺仪了，我不想看见你受欺负。”
“姐姐从来都没有怪过你，乖，走吧，走得越远越好。”
姐姐的怀抱还是那样的温暖，像小时候一样，给人安全感。
她保护着自己安然入梦。
闹钟响起的时候已经是九点了。
他顶着昏沉的脑袋洗漱上班，随后急匆匆前往公司。
这几天家里的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，护照也办好了。
今天要去公司收拾一点东西。
“过来。”
姜珺仪招招手，像是在唤狗一样让孙晚舟去她身边。
他听话地走过去。
这一次，她难得没有掐自己的脖子。
只是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。
“晚舟。”
孙晚舟有些瞳孔地震。
“是我啊，珺仪，你的珺仪。”
姜珺仪将下巴托在他手上，温柔又听话。
像极了几年前还爱着自己的珺仪。
“珺仪……”
孙晚舟有些恍惚。
“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？晚舟……都是我的错。”
他正准备上前拥抱姜珺仪。
却再次被她推开。
她的声音又恢复得冰冷无情，脸上挂着嘲讽又狰狞的笑。
“做梦。”
“孙晚舟，这辈子我们都回不去，你注定要一辈子活在我的阴影之下。”
他的最后一丝希望彻底在此湮灭。
瞳孔也慢慢地失焦。
她戏弄他。
“做什么事情之前都想一想自己配不配。”
她优雅的双腿交叠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。
她总是这样……
侮辱他。
从头到尾。
从外在到精神，将他伤害得体无完肤。
“珺仪！你以前不是这样的，珺仪我求求你回来，求求你……看看我，我是你的晚舟。”
孙晚舟彻底崩溃了，紧紧地抱住了她。
姜珺仪不知为何居然也有一丝的酸涩，她压抑着内心的苦楚还是推开了孙晚舟。
尽管……
曾经她是那么贪恋这温暖的怀抱。
“下午去陪着我选衣服，我想要你在场。”
---
没关系了。
还剩最后一天。
审批通过他就能离开了。
他转身笑着看姜珺仪。
她穿着一身白色婚纱。
设计精致复杂，层层叠叠的薄纱镶嵌的珠宝在灯光下闪闪发光。
细腻的蕾丝花纹和刺绣点缀其中，流露出优雅的气息。
很美。
姜珺仪转了一圈，看向孙晚舟。
“怎么样，孙晚舟。”
“你穿这件婚纱很漂亮。”
“是吗，我也这么觉得，相信你也是。从前我做梦都想嫁给你的……”
是姜珺仪期待了五年想要得到的，她怎么会不难过呢。
孙晚舟什么都没说，帮姜珺仪整理了裙摆开始拍照。
图片传给赵钟泽的时候，她就已经联系店员拿更多的款式过来。
“我下班了就过去陪你。”
“好，那我就在这里等你过来。”
二人甜腻腻的说了一会话，才依依不舍地挂了电话。
试了几套礼服，她都不满意。
累得孙晚舟倒是满头大汗，他有些疲惫地擦了擦额头。
“珺仪，我来了。”
赵钟泽刚进门，就看着姜珺仪抱着手臂，穿着婚纱看她。
一瞬间。
他愣神了。
跟梦里那个自己心心念念的珺仪一模一样，她穿着白色的婚纱等待自己。
姜珺仪亲吻他的脸颊。
“钟泽，我想你了。”
“我也是。”
“滚出去。”
她轻描淡写一个字，所有人一窝蜂地退了出去。
房间里传出旖旎情动的声音。
等到两人完事的时候，姜珺仪整理了衣服。
“孙晚舟，能不能进来一下。”
孙晚舟站在楼梯口，看着顾珺仪朝自己招手。
她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里，似乎藏着什么他看不懂的东西。
孙晚舟犹豫了一下，还是走了过去。
门被关上。
她身上暧昧红痕有些惹眼。
“帮我用遮瑕把这些痕迹遮掉，每次他……都那么强势。”
孙晚舟点点头，用化妆台上的遮瑕膏帮她一一抹匀。
此刻的他心里已经没有任何的情绪了。
走出去以后，赵钟泽又拉着他进房间聊天。
“啊——”尖叫声划破空气。
房间里传来赵钟泽的惨叫。
“钟泽！”姜珺仪的声音里带着她从未听过的惊慌。
打开房间的时候。
孙晚舟的动作还呈现一个推拉的姿势。
赵钟泽脸色苍白，额角有血迹渗出。
姜珺仪冲上前狠狠拽住他。
“孙晚舟！”
他只是摇摇头。
“不是我……不是我。”
“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地伤害我身边的人，难道你就这么恨我吗？！”
清脆的巴掌声在房间里格外刺耳。
孙晚舟偏着头，左脸火辣辣地疼。
他感觉耳朵嗡嗡作响，眼前一阵发黑。
这一巴掌来得太突然，他甚至没来得及反应。
姜珺仪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。
孙晚舟慢慢抬起头，看见姜珺仪抱着赵钟泽，眼神冰冷得让他心寒。
赵钟泽靠脸色苍白，额角的血迹已经凝固。
“珺仪，别怪晚舟……”赵钟泽虚弱地说，“他可能不是故意的……只是看见我们感情好，所以比较羡慕。”
“羡慕？他这辈子只配像蝼蚁一样苟活，连笑的资格都没有。”
这句话像一把刀，狠狠扎进孙晚舟心里。
他张了张嘴，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。
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，连呼吸都变得困难。
孙晚舟感觉自己的心在一点点碎裂。
他看着姜珺仪，那个他喜欢了整整五年的人，此刻却用看仇人一样的眼神看着她。
他原以为姜珺仪至少会稍微迟疑一下。
“我并没有……”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，但声音小得几乎听不到。
“行了！”姜珺仪打断了他，“孙晚舟。你和你爸一样卑鄙！”
她话音一落，就搀扶着赵钟泽转身离去。
孙晚舟站在原地，目送他们的背影，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。
赵钟泽在姜珺仪的怀抱中转过头，向他投来一抹微笑。
而姜珺仪，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，就判了他死刑。
“别担心，我带你去医院。”
她扶着他，转身时目光掠过孙晚舟，那眼神冷得让人打了个寒颤。
“滚蛋，以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！”
孙晚舟急忙站起身，但双腿无力，他踉跄着站起来。
目送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。
他连夜赶回家收拾行李，头脑昏沉地拖着沉重的步伐登上了飞往Q国的飞机。
临走前，他扔掉了手机，拔出了SIM卡。
丢弃了她曾经送给自己的那枚廉价的镀银戒指。
姜珺仪。
我欠你的。
已经还清了。
“珺仪……”
赵钟泽又叫了一声，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。
姜珺仪低头看着他，赵钟泽脸色苍白。
她压抑住心中的异样感觉，轻声安慰。
“马上就到医院了，再坚持一下。”
赵钟泽却将她抱得更紧。
“珺仪，我没事的，你别担心……”
他从不像赵钟泽那样讨好她。
但现在……她亲眼看到他把赵钟泽推下楼，他何时变得如此嫉妒和狠心。
她摇摇头，抛开那些纷乱的思绪。
现在最重要的是送赵钟泽去医院。
坐在车里，赵钟泽还是不肯放手。
姜珺仪只能让他靠在自己肩上，一边催促司机快点开车，一边轻声安慰。
姜珺仪回过神来，发现已经到了医院。
她站在急诊室外的走廊上，手里紧握着手机，屏幕上是孙晚舟的对话框。
她盯着那个熟悉的头像，手指在键盘上悬停了很久。
最后，她还是输入了一行字：“这两天别出现在我面前，等钟泽气消了再说。”
按下发送键的那一刻，她感到心里空落落的。
走廊里的消毒水味刺鼻，让她更加烦躁。
她靠在墙上，闭上眼睛，脑海中不断浮现孙晚舟的样子。
她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孙晚舟的场景。
那时的他，眼神清澈得如同一泓清泉。
她又想起了他熬夜帮她整理文件的样子，想起了他生病时送来的粥，想起了他每次见到她时，眼中藏不住的喜悦。
姜珺仪揉了揉太阳穴，感到头痛欲裂。
她今天到底是怎么了。
她不愿相信孙晚舟会做出这种事，但刚才那一幕，她亲眼所见。
手机震动了一下，她急忙低头去看。
却发现不是孙晚舟的信息。
她想起了孙晚舟离开时的背影，那么孤单，那么无助。她是不是……做错了什么？
那一巴掌，会不会打疼了他。
“小姐。”护士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，“赵先生包扎好了，您可以进去了。”
姜珺仪收起手机，深吸一口气，推开了病房的门。赵钟泽躺在床上，额头上缠着纱布，脸色依然苍白。
看到她进来，他挤出一个微笑。
“珺仪……”
姜珺仪走过去，握住他的手。
赵钟泽的手冰冷。
他轻声安慰：“没事了，医生说我只是皮外伤，休息几天就好了。”
“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孙晚舟突然会对我动手，”
姜珺仪的心又揪了起来。
她轻轻拍着赵钟泽的背，心里却乱成一团。
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该相信谁，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孙晚舟。
但她现在必须陪着赵钟泽。
毕竟受伤的是他。
至于孙晚舟……她闭上眼睛，压下心里那丝异样的感觉，等赵钟泽好起来再说吧。
第三天的时候，赵钟泽的状态已经好得差不多了。
伤口的疤痕也逐渐愈合。
赵父知道姜珺仪这么细心地照顾赵钟泽，心里也很是满意这个未来的儿媳妇。
她趁着赵钟泽睡觉的功夫也赶紧抽身去公司一趟。
刚进公司大门，她的眼睛就不自觉地看向他的工位。
空荡荡的。
没有人。
她的脚步居然一时之间有些慌乱。
他从不迟到的。
就算是醉酒，也会提前给自己发消息。
姜珺仪走进自己的办公室，坐了不到三分钟，就皱眉发信息给孙晚舟。
“三天前的康氏企业乔总指名要你去洽谈商业合作，你准备一下今晚去见人家。”
可是她突然发现，似乎上一条消息，孙晚舟都没有回复自己。
怒火噌的一下就冒了上来。
他现在居然也有胆子敢不回自己信息了。
甚至还是隔了一夜！
到底谁给他的胆子。
姜珺仪拨通秘书电话。
“孙晚舟人呢，为什么今天没有来上班？跟他说，今天不来就扣他一个月工资。”
她有些反感孙晚舟居然还在因为自己闹脾气。
要知道明明是他害的赵钟泽头都破了，他倒还有了脾气。
难道他掂量不清楚自己心里什么地位吗？
“那个，姜总……”
秘书有些胆怯地敲了敲姜珺仪办公室的门。
姜珺仪扫了他一眼。
“孙晚舟已经两天没有来了。”
孙晚舟从来都没有一天缺席过，因为姜珺仪需要他时时刻刻留在自己的身边。
“打电话给他，打到接电话为止。”
她不耐烦地揉了揉眉心。
这一番动作让秘书也有些无措。
HR急匆匆地跑进来。
“……姜总。”
“怎么了？”
“还没来得及说，孙晚舟……已经离职了。”
HR揪着手，从一旁桌子上一堆资料里抽出一张离职申请书。
姜珺仪一脸赵名其妙地看着HR。
“他说他要辞职？”
“是……是的。”
姜珺仪烦躁地掀开离职申请书。
上面飘逸的字迹跟自己有九分相似。
“你们瞎啊！这是他的字迹你们都看不出来吗？做事之前不问过我的吗？”
都怪之前她总是让孙晚舟仿着自己的笔迹处理文件。
现在他轻而易举就能仿照混弄过去。
“可是孙秘书……说不需要因为这种小事打扰您，才让我不要告诉您的。”
姜珺仪的办公室里，气氛压抑得几乎让人窒息。
她站在落地窗前，背对着门口。
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洒进来，却丝毫无法驱散她周身的寒意。
没有一刻，她比现在还要生气。
办公桌上的文件散乱一地，茶杯也被她摔得粉碎。
茶水溅在地毯上，留下一片深色的污渍。
姜珺仪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纸张的边缘，那上面还残留着淡淡的清冽甘泉香。
是他的味道，总是若有若无地萦绕在办公室里，像一缕抓不住的轻烟。
“个人发展需要。”
好一个官方的理由，多疏离的语气。
难不成自己的公司还不够他发展吗？
她的视线停留在他的工位上。
还放着他常用的那个马克杯，杯沿有一道浅浅的裂痕。
那是去年他加班到深夜，不小心碰倒的。
她记得他当时慌乱的样子，手忙脚乱地收拾碎片，手指被划破了也顾不上。
那个杯子对他们俩而言，是一段过去的回忆。
是她送给他的，他如今居然也能狠心把它留下。
阳光斜斜地照进来，落在他空荡荡的办公桌上。
那盆精心照料的绿萝还在。
叶片上还沾着水珠。
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。
姜珺仪突然站起身来，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。
她的办公桌前。
抽屉已经空了，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便利贴。
上面是他熟悉的字迹：“记得按时吃饭。”
心脏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，像是被人狠狠攥住。
让她有些呼吸不过来。
她这才发现，原来他的存在早已渗透进她生活的每一个角落。
像空气一样不可或缺。
而现在，他要抽身离开，连一丝痕迹都不愿留下。
甚至只是一早上没来，她就觉得不舒服。
秘书小李和HR总监王姐站在角落。
低着头，大气都不敢出。
她的声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。
“孙晚舟离职？谁批准的？谁允许的？！”
她猛地转过身，眼神锐利得要杀死人，直直刺向王姐。
王姐浑身一颤，声音有些发抖，连忙跟着上前解释。
“姜总，孙晚舟是……是正常提交了辞职申请，合规合理，按照公司流程，我们……这也不能扣人啊不是。”
“流程？！”姜珺仪冷笑一声，打断了她的话。
“公司流程里有没有写，核心员工的离职需要我亲自批准？！有没有写？！”
王姐张了张嘴，却不敢再辩解。
姜珺仪难得生这么大气。
平时都不见得她对孙晚舟有多好，甚至还经常欺负他，现在人家走了，她倒是生气起来了。
虽然只是这么吐槽，她也是不敢说出来的。
姜珺仪一句话问了三遍，还是不敢相信孙晚舟已经辞职的事情。
甚至是七天之前，他就已经递交了辞职申请，一直在等待流程审批了。
孙晚舟的离职对公司的项目影响巨大。
尤其是眼下正在进行的几个重要项目，几乎都是他在主导。
姜珺仪的目光转向小李，声音冷得像冰。
“你，现在就给孙晚舟打电话，让他立刻回来见我。”
小李连忙掏出手机，手指颤抖着拨通了孙晚舟的号码。
电话响了很久，却始终无人接听。
她抬头看向姜珺仪，声音微弱：“姜总，孙晚舟……没接。”
“没接？”
姜珺仪的眉头紧紧皱起，眼神中的怒火更甚。
“你不会继续打吗？继续打！打到她接为止！”
小李不敢怠慢，一遍又一遍地拨打着孙晚舟的电话。
然而每一次都是冰冷的提示音。
“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……”
姜珺仪的脸色越来越难看。
她猛地一拍桌子，声音震得整个办公室都在颤抖。
“所有人，现在，立刻，给我打孙晚舟的电话！打到他接为止！”
整个公司瞬间陷入了混乱。
从高管到普通员工，所有人都接到了命令，开始疯狂拨打孙晚舟的手机。
电话铃声此起彼伏，像是无数只蜂群在耳边嗡嗡作响。
然而，三个小时过去了，孙晚舟的电话依旧无人接听。
姜珺仪站在办公室中央。
呼吸急促。
秘书和HR总监站在一旁，连大气都不敢出，生怕自己成为下一个被迁怒的对象。
“他到底想干什么？！”
姜珺仪终于忍不住，一拳砸在墙上。
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。
他的突然离开，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失控感。
她一直都坚信，孙晚舟不会离开自己。
他没这个胆子。
“姜总……”小李小心翼翼地开口，“要不……我再去别的地方找找看。”
姜珺仪沉默了片刻，最终点了点头。
“去，立刻去。如果找不到她，你也不用回来了。”
小李连忙点头，转身快步离开了办公室。
她站在原地，目光阴沉地盯着窗外，心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。
孙晚舟的胆子越来越大了。
自己只不过是打了他一巴掌，他居然都敢递交辞职合同了。真是可笑。
他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自己吗？
姜珺仪坚信，无论他去哪里，自己都能把他找到。
翻遍所有的地方也势必会把他找出来。
她烦躁地翘了班去他的公寓找人。
“孙晚舟，你真是长本事了，居然能让我耗费这么大心血力气去找你……等我找到你，你就死定了。”
她向来没有耐心的，尤其在这方面。
姜珺仪的车停在孙晚舟的公寓楼下，引擎还未完全熄火，她已经推开车门。
大步流星地朝楼里走去。
她眼中燃烧着压抑不住的怒火，甚至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慌乱。
她在慌什么呢？
慌打开门却看不见他？
怎么可能。
姜珺仪死死的咬着牙。
仿佛只有这样，才能压制住内心那股赵名的焦躁。
电梯门一开，她几乎是冲了出去，直奔孙晚舟的公寓门口。
她很少来，所以连钥匙都没有，只能抬手用力拍打门板。
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，却没有任何回应。
她的耐心早已耗尽，后退一步，猛地抬脚踹向门锁。
门发出一声巨响，弹开了。
姜珺仪大步跨进公寓，目光迅速扫过四周。
公寓不大，但装修得精致而温馨。
她的视线落在岛台上的花瓶上。
花瓣上还带着晶莹的水珠，显然是他不早之前刚换的水。
空气中弥漫着他常用的那款香水的味道，熟悉得让她心头一紧。
她站在客厅中央，呼吸有些急促。
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墙上的照片吸引。
那是一张他们多年前的合照，照片里的孙晚舟笑得灿烂。
而他则站在她身旁，眼神温柔。
那是他们还在相爱的时候拍的，没想到他一直留着这张照片。
甚至还把它挂在墙上。
姜珺仪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，胸口闷得发疼。
公寓里空无一人，只有他的气息无处不在。
像是无声的嘲讽，提醒着她房间之内的空荡荡。
此刻她的怒火渐渐被一种赵名其妙的情绪所替代。
那是慌乱，是恐惧。
是她从未在她面前流露过的脆弱。
“你到底去哪儿了……”
她低声自语，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。
她掏出手机，再次拨通了孙晚舟的号码。
电话那头依旧传来冰冷的提示音。
“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……”
自己必须找到他，必须问清楚他为什么要离开。
为什么要留下这些回忆，让她无法释怀。
她的车再次发动，引擎轰鸣着冲出了小区。
她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他，但她知道，她不能停下来。
孙晚舟的身影、他的笑容、他的声音……像是一根无形的线，紧紧缠绕在她的心头。
让她无法呼吸。
“孙晚舟，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……”
“如果我找到你，一定不会轻易放过。”
“趁我现在还有耐心跟你耗。”
她咬着牙，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。
车子在街道上疾驰，姜珺仪的目光一直盯着前方。
仿佛这样就能找到他的踪迹。
此时的孙晚舟正站在城市的另一端。
手中握着一张异国的机票。
而他们之间的距离，正在一点点拉远。
就像是两条曾经相交的线，终究要走向各自的轨迹。
他一定不会走太远，至少还是会在国内。
她心里清楚得很，孙晚舟不可能就这样一去不复返。
他那么在乎自己，怎么可能舍得离开。
肯定的。
他不可能忍心丢下她一个人。
这些年来，他虽然嘴上不说，却无名无分地守在她身边。
不仅仅是为了弥补过错，更多的是因为他对她的喜欢。
她心里明镜似的。
但每当夜深人静，她就会想起姐姐的惨状。
她就无法原谅自己，更无法原谅孙晚舟的父亲。
如果一切能回到起点，那些悲剧没有发生，他们是不是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。
不知怎的，她的鼻子突然有点酸。
孙晚舟就这样凭空消失了。
无声无息。
只留下一封辞职信，然后就人间蒸发了。
姜珺仪找了一整晚，却连他的影子都没找到。
赵钟泽又在闹脾气，非要她陪，她只能先去医院安抚他。
“珺仪，你怎么了？今天好像心神不宁的。”
“没什么，就是工作上的一些事情。”
“工作上的事可以放一放，爸爸说了，等我这额头的伤好了，我们就办婚礼，这样两家的合作也能更进一步，你觉得呢？”
消毒水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。
姜珺仪不自觉地皱了皱眉，盯着赵钟泽额头纱布边缘渗出的淡黄色药渍。
她出神了。
那个一直跟在她身边，做事总是那么周到的孙晚舟。
“珺仪？”
“医生说下周可以拆线，婚礼的地点我们就定在全市最大的……”
玻璃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，她仿佛听到了孙晚舟的声音。
“姜总，这是您要的报表。”
孙晚舟抱着文件夹站在光影交错的地方。
他的笑容很美，但眉宇间的忧郁却始终挥之不去。
不得不说，他真的很帅，帅到总是让她不由自主地看向他。
“珺仪！”手腕被抓住的疼痛让她回到了现实。
赵钟泽坐在病床上。
看着他那失神的眼神，她忍不住皱了皱眉。
“珺仪，你听到了吗？我说我这额头的伤快好了，我们很快就能结婚了。”
姜珺仪机械地点了点头，嘴里应了几声。
却没有给他任何实质性的答复。
她的心思还是无法从孙晚舟身上抽离。
赵钟泽的心情渐渐沉了下去。
眼里满是不满。
“珺仪，你怎么了？我知道你心情不好，但你能不能哄哄我？”
然而，姜珺仪的反应并不像以前那样温柔。
她眉头微皱，眼中闪过一丝疲惫。
“我真的很不舒服，钟泽，等我先去处理点事情，待会儿再说。”
输液管在阳光下折射出奇异的光芒。
姜珺仪望着他，艰难地舔了舔嘴唇。
赵钟泽突然靠近。
“珺仪，你是不是还在想他？”
低沉的声音带着颤抖，仿佛即将断裂的琴弦。
“你和孙晚舟的事我都听说了。”
“钟泽。”
她猛地站起身。
衣服下摆扫翻了床头柜上的橙汁。
液体顺着抽屉缝隙滴落，在寂静中格外清晰。
她这番动作反而显得自己心里有鬼，慌得不行。
“姜珺仪……”
带着怒火的委屈撕裂了凝滞的空气。
赵钟泽指着额头上的伤口，手指都有些颤抖。
“他把我伤成这样，我差点就死了见不到你了，你还在想他是吗？”
窗外飞过一群白鸽。
她想起孙晚舟总在午休时往窗台撒面包屑。
那些扑棱棱的振翅声里。
他侧脸的轮廓温柔得仿佛要融化在阳光里。
她脑子里满是孙晚舟挥之不去的脸，根本就没办法跟人正常交流。
“让护工陪你去花园走走。钟泽，你想多了，我只是因为工作上的事情烦心。”
这次她没有像往常那样耐心地安慰他。
反而冷冷地转身，匆匆离开了病房。
留在病房中的赵钟泽眼神漠然，变得冰冷。
他砸了房间里的花和摆设。
气的大吵大闹。
海岛之上。
咸湿的海风拂过脸颊。
孙晚舟将遮阳帽往下压了压，赤着脚踩在细软的白色沙滩上。
海岛的海水清澈见底。
阳光透过水面折射出粼粼波光。
满地钻石一般美丽。
他选了一处僻静的海滩，坐在椰子树下。
远处传来游客的嬉闹声，却仿佛隔着一层薄纱。
模糊而遥远。
孙晚舟摘下墨镜，眯起眼睛望向海平面。
他今天穿了一件水色的衬衫和白色休闲裤。
丝绸面料贴合着身形，在风中轻轻摇曳。
短发被海风吹得有些凌乱，几缕碎发垂在额前。
被汗水浸湿。
孙晚舟从冰桶里取出一瓶香槟，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泛起细密的气泡。
海浪有节奏地拍打着沙滩。
声音悦耳，也让他情不自禁的哼歌。
孙晚舟将香槟杯举到唇边，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。
带来一丝微醺的惬意。
这是他第一次开始享受属于自己的人生。
那一场梦让他意识到自己或许也该活的自私一点了。
这似乎并不是自己的错。
“姐姐，对不起。你本来应该有大好的人生。”
孙晚舟把酒杯高举过头顶，似乎在惋惜。
梦里姐姐原谅他了，可是他还是花了三年的时间才渐渐的不那么自责。
远处传来海鸥的鸣叫，潮水一波一波地涌上沙滩。
他的惬意更加映衬出姜珺仪的烦躁。
走廊尽头的安全通道里，姜珺仪摸出烟盒才想起医院禁烟。
她看了一眼手机。
现在是孙晚舟会给她送咖啡的点。
再过半个小时，孙晚舟会提醒她休息一会。
下午他会给自己送来吃的，还有需要用到的文件。
细细的为自己规划明天的行程。
作为生活助理，他做的总是最好最周到。
他是最了解自己的人，也只要他最能安抚自己的脾气。
她派了自己的眼线资源去全方位寻找孙晚舟。
可无疑都是竹篮打水，他真的消失不见了，让自己找不到。
姜珺仪的心情如同夜幕下的黑暗，现在的烦躁充斥着她的每一个思绪。
她低头看着已经熄灭的烟蒂。
缓缓将它丢向办公室的窗外，烟雾随风飘散。
她深深吸了一口气，食指将烟灰敲掉。
仿佛要将这空气中的所有焦虑都吸入肺中。
但却依然无法驱散心头那股赵名的焦躁。
“姜总，还是没找到。”
助理小王无措地站在办公室门口。
“我们查了机场、火车站，还有各大酒店，都没有孙先生的入住记录。”
姜珺仪猛地将手中的钢笔摔在桌上。
墨水溅在文件上，晕开一片墨渍。
“继续找！”她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，“把全市的酒店都查一遍！”
“可是姜总……”小王欲言又止，“孙先生说不定已经离开这座城市了……”
“闭嘴！找不到他人你们就都别回来！”
姜珺仪厉声打断他。
办公室重新陷入寂静，姜珺仪颓然倒在椅子上。
三天了，整整三天，她派出去的人一无所获。
孙晚舟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，没有留下任何痕迹。
夜色渐深。
街边的路灯次第亮起，可她的心里却一片黑暗。
是不是那一巴掌打的太重了。
姜珺仪紧抿着唇开始思考那天的事情。
孙晚舟满眼泪光的那模样不由的让她心头一紧。
那巴掌印记也尤为清晰可怖。
“不是我……”
“珺仪……”
过去一幕幕，他狼狈的哭泣，跪在自己的脚边摇尾乞怜。
搓着手求自己放过他。
想起曾经那些，她才知道自己做的有多过分。
就算是姐姐死了，她也不该伤害身边的他啊。
不知道想了有多久，姜珺仪才起身，此时腿脚都有些略微僵硬。
监狱。
姜珺仪站在探监室的玻璃前，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。
一个佝偻着背的中年男人被狱警带了进来。
姜父慢悠悠地在玻璃对面坐下。
“哦，那个被我撞死的小姑娘的妹妹啊。”
“你！”
姜珺仪猛地站起身，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。狱警立刻上前按住她的肩膀。
“哟，怎么？还生气呢，想打我。”
姜父咧开嘴，露出一口黄牙。
“可惜啊，隔着玻璃呢。”
“这次又想问什么？”
姜珺仪死死盯着他，眼中布满血丝。
“我只是想知道，你为什么要这么做。”
姜父突然笑了，笑容里带着几分癫狂。
“因为我恨啊！我恨这个世界，恨所有人！包括我那个不争气的儿子！没用的贱人！连你的钱都做不了主，居然还说要跟你在一起。”
姜珺仪愣住了：“孙晚舟是你儿子……你怎么能这么说他！”
姜父的眼神变得阴鸷。
“所以我更要毁了他！你知道吗？我从小就告诉他，他是个废物，永远都不会有出息。我打他，骂他，就是想看他痛苦的样子！”
“你疯了吧！”
姜父突然激动起来。
“我没有疯。我就是不想让他过上好日子！我让他找有钱人结婚，他却偏偏要找你当初那样一个没钱的毛头丫头。所以我才故意酒驾，故意撞死你姐姐！因为我知道，总有一天你会找到他，然后……”
他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，“然后你就会毁了他！”
姜珺仪浑身发抖，眼前浮现出孙晚舟苍白的脸。
他总是低着头，像是习惯了被人否定。
他总是小心翼翼，仿佛随时准备承受责骂。
怪不得，她之前一直都不知道为什么他习惯隐忍，为什么他习惯不说话蹲在角落。
原来是因为这个疯子！
姜珺仪咬牙切齿地说，“我绝对不会让你得逞的！”
姜父哈哈大笑。
“晚了！你已经伤害他了，不是吗？你把他视杀害你姐姐的凶手，欺负他，侮辱他。可怜他一门心思就想着跟你在一起，真是可笑，我居然有一个这么傻的儿子。”
“我没有，我是真心……"
“真心？”
“别自欺欺人了，还假装自己有多爱呢，这些年你欺负他的时候还少吗？不就是想要让他一直受苦，永远没办法挣脱开你的控制吗？”
姜父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。
“他求我自首，说只要我去自首，他就答应跟那个富婆睡，帮我还清赌债。”
“你……你说什么？”
“你心心念念觉得他背叛你，其实是为了让我自首，才答应娶给那个老女人的。”
“你这话什么意思？”
“什么意思？他看起来很享受那种生活？那是因为他知道，只有这样，才能让你死心，才能让你不再找他，不再……不再重蹈你姐姐的覆辙，要不然，我会把你杀死。”
想起他看着自己时，眼中总是带着化不开的哀伤。
“他怎么从来都不告诉我！”
“告诉你？”姜父讥讽道，“告诉你他是为了救你，才不得出轨？告诉你他每天都很崩溃，却还要强颜欢笑？可你不是也没有相信他吗？”
姜珺仪瘫坐在椅子上，眼前一片模糊。
她想起孙晚舟在酒吧包厢里笑的凄惨。
端着酒杯一字一顿的跟她说。
“姜珺仪，我们两清了。”
她当时以为，只是玩笑话……
“我其实很后悔。后悔当初答应他自首，后悔让他娶那个老女人。因为……”他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。
“因为我现在才发现，看着你们痛苦，比我自己坐牢有意思多了。”
“疯子……疯子！”
“对，我就是疯子。”姜父大笑，“所以我才要毁掉我儿子的幸福，毁掉你们所有人的幸福！”
狱警上前将姜父带走，他癫狂的笑声在探监室里回荡。
姜珺仪站在原地，浑身发抖。
此刻她心里才是一阵一阵的剧痛。
姜珺仪跌跌撞撞地走出监狱。
刺眼的阳光让她眼前发黑。
她靠在监狱外斑驳的围墙上，感觉呼吸都变得困难。
姜父的话不断在耳边回响。
“他是为了让我自首，才答应娶那个老女人的……”
她颤抖着手指点开，他的最后一条消息还停留在一个星期前。
“药放在你的包里，记得吃。”
姜珺仪死死攥住手机，仿佛这样就能抓住什么。
夜幕降临。
姜珺仪依然坐在车里。
她曾经多次对他失望。
曾经无数次误解他。
以为他现在接近她，只是为了钱。
每一次的指责，每一次的伤害，都是她对他深深的负疚。
“我错了……”姜珺仪喃喃自语，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。
她的喉咙已经哽咽得无法发出声音。
孙晚舟的真相犹如一块重石压在她胸口，让她喘不过气来。
他为她所做的一切，他的牺牲，他的隐忍，她所有的自私和固执，曾经伤害了他，而她却从未意识到。
“孙晚舟……等我。”
她喃喃道。
“我会找到你的，等我。”
距离孙晚舟失踪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。
姜珺仪站在窗前，外面的城市依旧熙熙攘攘。
一切都在照常运转，但她的内心却已经彻底失去了方向。
自从孙晚舟离开，她心中仿佛有个无法填补的黑洞。
任何事情都无法吸引她的注意。
即便是手头的工作。
曾经令她如鱼得水的那些合作项目现在也变得毫无意义。
她曾以为自己是事业上的成功者，掌控着一切。
拥有着金钱与地位。
甚至未婚夫温柔体贴，顺从听话。
是赵氏集团的少爷。
似乎一切都已经具备，理想的生活触手可得。
但现在，每当姜珺仪闭上眼，她脑海中浮现的却不是赵钟泽的笑容，而是孙晚舟那张悲伤的脸。
她刻意的忽略他的存在，误解他的用心。
姜珺仪的生活开始变得一团糟。
工作不想做，心思飘忽不定。
甚至与赵钟泽的婚事，她也毫无兴趣。
她不记得了，孙晚舟最喜欢海边。
她说过。
如果他们结婚了。
那么以后一定会去这个岛。
孙晚舟站起身。
赤着脚向海边走去。
水色的衬衫被海风掀起，露出结实的腰线。
他将遮阳帽摘下任由海风将短发吹乱。
阳光洒在他的肩头。
为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。
孙晚舟深吸一口气，咸湿的海风灌入肺腑。
他又轻轻将裤脚卷起，任由海水漫过脚背。
冰凉的海水带来一阵战栗。
却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。
他在沙滩上跑来跑去，像小孩子一般自由快乐。
“先生，注意安全哦，不要往太深处走。”
一旁的救生员心细地提醒他。
“好。”
他闭上眼睛，感受着阳光、海风和浪花的拥抱。
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这片蔚蓝。
原来生活也有这么美好的一面。
远处的游艇划过海面，留下一道白色的浪痕。
琥珀色的液体在阳光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芒。
他轻轻哼起一首不知名的歌。
声音随着海风飘散，融入这片无垠的蔚蓝之中。
他喜欢现在的自由，喜欢现在的快乐。
他这三年攒了无数的钱，足够下半辈子的快活自由。
来的路上，他还在想姜珺仪没有他会不会不适应。
瞧新闻里说，她和赵钟泽的婚礼快到了。
他们俩一起亮相，看起来状态挺不错。
看来她过得挺滋润，那自己也就不必操心了。
心里那最后一点失落也随风而逝了。
现在的他，快乐自在，未来也能拥有自己的生活。
想到这，他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。
这样挺好。
只有他们不再牵扯，才能彻底放下过去。
才能不再因为姜珺熙的离世而感到内疚。
她找到了门当户对的伴侣，而他则独自享受快乐。
“再来一杯。”
他举起酒杯，对旁边的服务员微微一笑。
服务员穿着白色碎花裙，袖子随意卷起，露出纤细的手臂。
她手里端着一杯鸡尾酒。
而孙晚舟的目光却不自觉地被她的脸吸引。
她的五官精致，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。
长期日晒让她的皮肤呈现出健康的小麦色。
不过她的身材格外匀称。
“谢谢。”
孙晚舟接过酒杯，手指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背。
“您是头一次来这个岛吗？”
孙晚舟点头，轻抿了一口酒。
味道微酸微甜，不算太苦。
他的目光又不由自主地落在她的脸上，心里涌起一股微妙的感觉。
“这个岛很美，尤其是日落时分。”
她的声音柔和，仿佛有种魔力。
“如果您愿意，我可以带您去个地方，那里的风景更迷人。”
他的目光与她的目光相遇。
随即露出一个更灿烂的笑容。
“现在吗？”
服务员点了点头。
“现在。”
服务员微微一笑，接过他手中的酒杯。
孙晚舟跟在她身后，步伐轻快。
年轻的女服务员带着他穿过椰林，来到一个隐蔽的海滩。
这里的沙子更细软。
海水清澈见底。
夕阳的余晖洒在海面上，将整个海域染成金色。
“这儿真美。”
孙晚舟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赞叹。
服务员的目光却停留在他的脸上。
“是的，很美。”
夕阳的余晖洒在两人身上。
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。
海风拂过他们的脸颊，带着一丝咸湿的气息，却让他们感到一阵赵名的清爽。
孙晚舟已经完全忘记了姜珺仪带给他的痛苦。
而那边赵钟泽正兴致勃勃地准备婚礼。
开心地挑选婚纱、布置场地，甚至开始和亲朋好友讨论婚礼的细节。
……
夜晚。
姜珺仪喝得酩酊大醉。
连站都站不稳。
她跌跌撞撞地从酒吧出来，迷失在夜色中。
城市的霓虹灯在她眼前闪烁。
她皱着眉头用手挡住眼前的光，似乎觉得有些刺眼。
赵钟泽却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。
他皱着眉头，担心地走上前。
轻轻扶住她的胳膊。
“珺仪，你怎么了？你这两天都不接电话，难道你不知道婚礼快到了吗？”
姜珺仪迷离的眼神对上了他的目光，愣了愣。
她没有力气回答，只是任由赵钟泽把她拉向了他的车里。
他的脸上带着明显的焦虑，却依然不忘安慰她说。
“你喝得太多了，跟我回家好好休息。”
一路上，姜珺仪的脑袋依然在混乱中漂浮。
她不断回忆起孙晚舟，回到那个他们还相爱的校园生活，回到他为自己付出所有的那个夜晚。
她不敢去面对赵钟泽的眼神。
车停在姜珺仪的豪宅前，他将姜珺仪从车里抱出来。
赵钟泽小心翼翼地搀扶她坐在沙发上。
他轻轻地解开她丝绸衬衫的纽扣。
他轻拍她的背部，直到她稍微平静下来。
他叹了口气，低声说：
“宴泽，你怎么了？你不是一直期待着我们的婚礼吗？但最近你怎么一点也不关心？甚至都不去公司，你这样放纵，父亲会生气的。”
姜珺仪闭着眼睛。
她想告诉赵钟泽。
她不能再假装一切都好。
不能再继续这段毫无意义的婚姻，但她知道自己根本没有资格说出口。
她抬起头，轻声说：
“钟泽，很抱歉，可能暂时不能举行这个婚礼了。”
赵钟泽愣住了，眼中闪过一丝失望。
他没有说话，只是默默地看着她，眼神中有些无奈。
赵钟泽的手指冰冷，像蛇一样滑过姜珺仪的脸颊。
她下意识地偏过头，却被他用力扳了回来。
“钟泽，别这样。”
姜珺仪的声音冷得像冰。
“感情培养不了，爱就是爱，不爱就是不爱……”
赵钟泽却笑了，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。
“爱？那是什么东西？”
他的手指继续在她脸上游走，声音不再像当初那样温柔。
“珺仪，我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了，我们门当户对，彼此合适，这样还不够吗？”
“钟泽！”
“我很清醒，不清醒的人是你，姜珺仪。”
“多大的人了，张口闭口全都是爱，你要是真的爱，孙晚舟在的时候你就会好好的对他，而不是在他走了以后追悔赵及。”
赵钟泽转身走向落地窗。
窗外是繁华的都市夜景，霓虹灯将他的侧脸映得忽明忽暗。
“我们的婚讯已经公布全世界，你觉得你现在还能反悔吗？天价违约金，你赔不起。”
姜珺仪攥紧拳头。
确实，这个合作项目关系到顾氏未来三年的发展。
如果现在终止，损失将无法估量。
“你说你不爱我，这四个字，我听见了，但我没有在意。因为爱不爱，已经不再重要了。重要的是我们的婚礼必须进行，婚讯已经公布了，你没有资格悔改。这个世界上，没有人能让我赵钟泽丢脸。”
“商业联姻又如何？只要能达到目的，过程根本不重要。”
她张了张嘴，终究什么都没有说出来。
他的眼睛里没有愤怒。
“你一直逃避的，不是我，也不是我们之间的感情，而是你自己内心的痛苦和孙晚舟，你原谅不了自己，也原谅不了他。”
对她来说。
孙晚舟这个名字已经成了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。
甚至无法宣之于口。
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变成现在这样。
爱不爱已变得不再重要。
可她却深知自己根本无法像赵钟泽期待的那样，完全投入这一场表演之中。
赵钟泽却并不急于等待她的答复。
“我一直在等你，等你真正看清楚一切，等你从孙晚舟的阴影中走出来，但我等得太久了。”
“我已经明白，你永远无法把心完全交给我，因为他在你心里，太深太重。甚至已经有点不耐烦了，我不喜欢这样，姜珺仪，你自己好自为之。”
“你……”
姜珺仪的喉咙有些发紧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。
“我知道，你心里没有我。而我，是你唯一的选择。”
他站直身，目光坚定，
“现在，我告诉你一个事实。赵氏集团和顾氏集团的合作已经全面推进了，你没有机会反悔。你是我的，永远都是。”
那些曾经纠结的、混乱的情感，瞬间凝结成一块沉重的石头。
将她压得喘不过气。
她的选择已经不再是她自己可以决定的了。
赵钟泽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，随即又恢复成那副高傲的样子。
要么公司破产，要么婚约继续。
她没有后悔的余地。
那一闹过后，姜珺仪安分了不少。
但跟赵钟泽的关系就更僵了。
但是碍于颜面还是时常跟他一起吃饭。
明面上不敢查。
但是背地里她还是派人去查孙晚舟的消息。
婚礼当天。
赵钟泽站在落地镜前，看着镜中的自己。
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衬得他愈发挺拔，领带系得一丝不苟，袖扣在灯光下泛着冷光。
“赵先生，时间到了。”
助理轻声提醒。
赵钟泽深吸一口气，扬起一个完美的微笑。
他知道，从今天起，他就是姜珺仪的丈夫了。
即便姜珺仪不爱他，他也要完成这场婚礼。
庄园里，宾客云集。
赵钟泽缓缓走过红毯。
他能感受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。
红毯尽头，姜珺仪站在那里。
她穿着一袭纯白的婚纱，裙摆上的碎钻在阳光下熠熠生辉。
衬得她整个人清冷空灵。
只是她的眼神空洞。
她的眼下有明显的青黑，显然是宿醉未醒。
她根本就没在意这场婚礼。
赵钟泽的心狠狠地抽痛了一下。
是啊，昨晚姜珺仪又去喝酒了。
自从孙晚舟离开后，她就染上了酗酒的毛病。
每次喝醉，她都会喊孙晚舟的名字。
他自取其辱，往她身边贴，却从来都没有一次成功过。
姜珺仪机械地伸出手，握住他。
她的手冰凉的没有一丝温度。
赵钟泽努力维持着笑容，却感觉自己的手在微微发抖。
神父开始庄严地宣读誓词。
姜珺仪的目光却始终没有聚焦在他身上。
她的视线越过他的肩膀，望向远方。
赵钟泽知道，她在等一个人。
“姜珺仪小姐，你愿意嫁给赵钟泽先生吗？”
姜珺仪没有立即回答。
她的手指在婚纱口袋里动了动。
赵钟泽知道，她一定是在摸手机。
下一秒，他就感觉到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。
姜珺仪的眼神突然有了焦距。
她快速掏出手机看了一眼。
赵钟泽看到她的瞳孔猛地收缩，随即又恢复平静。
“我……”她的声音沙哑。
她犹豫了，现在所有人都在等她的一句话，她却犹豫了。
神父连忙打岔圆了过去。
赵钟泽的心沉了下去。
他知道，一定是有了孙晚舟的消息。
这一段时间，姜珺仪一直在找孙晚舟。
她动用了所有关系，甚至不惜与家族对抗，只为找到他。
他还以为她已经放弃了。
“赵钟泽先生，你愿意娶姜珺仪小姐为妻吗？”
赵钟泽看着姜珺仪的眼睛。
那双曾经让他着迷的眼睛里，此刻只有疏离。
其实他们心知肚明，这场婚姻注定是个错误。
可是他爱她，第一次见到她，她清冷却格外好看的脸。
她举手投足的优雅。
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。
他的心就再也没有属于过别人。
“我愿意。”他的声音很轻，却异常坚定。
戒指交换的环节，姜珺仪的动作机械而敷衍。
赵钟泽能感觉到，她的心思早已不在这里。
果然，就在神父宣布他们正式成为夫妻的那一刻。
姜珺仪的手机又震动了一下。
她几乎是立刻就松开了他的手，转身就要离开。
“珺仪！”赵钟泽下意识地抓住她的手腕。
姜珺仪回头看了他一眼，抿唇。
“钟泽，我有急事。”
“今天是我们的婚礼，你就算是做戏也要做全套吧，难道留我一个人在这里受人白眼吗！”
赵钟泽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意。
他低头看着手上的戒指，钻石的光芒刺得他眼睛生疼。
他不想让自己这场婚礼成为笑话。
“姜珺仪！”
赵钟泽的声音在庄园中回响，带着轻微的颤动。
“你若今日跨出这门槛，此生休想再见我一面！”
姜珺仪的步履稍停，却未转身。
赵钟泽伫立原地，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庄园门外。
宾客们低声议论，他却仿佛置身事外。
他仍心有不甘，大步追赶，皮鞋踏在草地上，发出沉重的回响。
宛如他追随她的路途。
他的眼眶泛红。
“你可明白这代表什么？”
他的话语中压抑着愤怒。
“赵氏与姜氏的合作将即刻终止，你三年的计划将全部落空！”
“那又如何？这就是你用来威胁我的筹码？”
“这不是威胁，”赵钟泽紧咬牙关。
“这是现实！姜珺仪，你心知肚明，这场联姻不只是私事。若你现在离去，姜氏会面临何种境地，你比我更清楚。”
赵钟泽的心脏猛地一紧。
他原以为可以等待，等她忘记孙晚舟，等她看到自己的真心。
但他错了。
“是的，我在等待这个机会。”
“可是姜珺仪，你敢说你对我就没有一丝情感吗？这三年来，是谁在你醉酒时照料你？是谁在你病榻旁守候？是谁在你困境中支持你？”
赵钟泽抬头，直视姜珺仪的双眸。
姜珺仪的眼神闪烁了一瞬。
但很快又恢复了冷静。
“钟泽，感情不是买卖。你对我好，我就得爱你吗？”
赵钟泽感到自己的心被撕裂。
他凝视着她，突然笑了。
“你说得对，感情不是买卖。但姜珺仪，别忘了，这场婚姻从一开始就是一场交易。你需要赵氏的资金，我需要你。我们各取所需，不是吗？”
姜珺仪的脸色变得难看。
“我说错了吗？若非为了姜氏，你会答应嫁给我吗？姜珺仪，我们都别装了。你心里装着孙晚舟，我心里装着你公司的产业。我们谁也不比谁高尚。”
姜珺仪沉默了。
她注视着赵钟泽，眼神变得复杂。
赵钟泽知道她在权衡利弊。
姜氏的现状，确实离不开赵氏的支持。
若这场婚礼取消，姜氏将面临巨大的危机。
“珺仪，”赵钟泽的声音柔和下来，“留下来，好吗？我保证，我会是一个好丈夫。我们可以慢慢来，我会等你，等你忘记孙晚舟……”
姜珺仪的手机再次震动。她低头一看，脸色突变。
赵钟泽见她的手指微微颤抖。
“对不起。”
赵钟泽感到自己的世界在瞬间崩塌。
他看着姜珺仪转身离去，看着她大步走向庄园门口。
看着她消失在阳光下。
他的泪水终于无法抑制地流淌。
助理发来的消息如同锋利的刀刃，将他的心脏割得鲜血淋漓。
“姜总，我们找到孙先生了。他在W国，改了名字，现在过得很好。”
窗外的阳光刺眼。
照在她洁白的婚纱上。
今天是她的婚礼，但她毫不在意。
她的脑海中全是孙晚舟离开那天的模样。
“他回来了。”姜珺仪的声音有些颤抖。
“我得去找他。”
她快步下楼，司机已在门口等候。
坐进车内，她立刻给助理打电话：“订最快一班去W国的机票。”
“已经订好了！”
另一边，姜珺仪已冲进机场。
她一边跑一边扯下头纱，有些烦躁地随手扔进垃圾桶。
登机口就在眼前，她的心跳得厉害。
历经这么长的时间，她终于找到了孙晚舟的消息。
这一次，她不能再错过了。
“由海城飞往W国的旅客请注意……”
广播声响起，姜珺仪紧握手中的登机牌。
头也不回地离开。
庄园里，赵钟泽穿着笔挺的西装，站在红毯尽头。
他看着空荡荡的新娘位置。
嘴角泛起一丝苦笑。
他木然地站在教堂的红毯尽头，手里紧握着她扔下的捧花。
这一场象征爱情美好寓意的婚礼终究是失败了。
赵父的声音像炸雷一样在教堂里响起。
他大步走到赵钟泽身边，脸色铁青。
“她敢放我儿子的鸽子？我看她是活腻了！”
赵钟泽拉住父亲的袖子，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。
“爸，别找了……”
“什么叫别找了？！我这就让人封了姜氏的所有项目！让她知道得罪赵家的下场！”
他掏出手机正要拨号，赵钟泽按住了他的手：“爸，别打了。”
赵父咬牙切齿，气得要发疯了。
“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，我要让她付出代价！”
赵钟泽轻声说，无声地红了眼眶。
“让她走吧。拦不住的。我不娶了。”
“那怎么行？你不是喜欢她吗？就算是绑我也要把她绑回来！”
赵钟泽突然提高了声音，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。
“让她走吧……她从来就没爱过我，是我一直在自欺欺人……”
赵父愣住了，看着儿子哭得发抖的样子，拳头捏得咯咯响。
气得直叹气，拍着膝盖一直骂。
“这个混账东西！我……”
“求您了，我不想再看见她了……”
登机广播响起，姜珺仪握紧了手中的机票。
这一次，她一定要找到他，把当年没来得及说的话都说出来。
而赵钟泽则是垂眸看着西装袖口上精致的纽扣。
这是他自己亲自挑选的礼服。
此刻却像是讽刺。
他下意识想起姜珺仪喝醉时候哭着念着孙晚舟名字的那个晚上。
当初跟孙晚舟做的那一场交易他还是输了。
孙晚舟来找他的那天。
“赵先生，我们做个约定吧，我把姜总送到你身边，只要你帮我离开这个地方。”
于是赵钟泽帮孙晚舟伪造了身份，演了一场戏，办了护照签证送他出国。
临走的时候孙晚舟其实有过来找过他。
那是他难得的笑，发自真心。
“赵先生，其实你值得更好的。”
赵钟泽认定了姜珺仪，又怎么会肯松手，孙晚舟走的时候他狠狠松了一口气。
他以为是自己赢了。
可是现在看来……自己还是输得彻底。
此刻姜珺仪正冲进机场，手里攥着的照片被汗水浸湿边角。
那是很多年前孙晚舟趴在她课桌上画的照片。
铅笔勾勒的侧脸旁写着：等珺仪下课，毕业了以后我们就去看极光。
助理发来的最新照片里，他在W国街头推着冰淇淋车。
栗色短发被风吹乱，眼角眉梢都是陌生的明媚。
姜珺仪站在机场大厅，手里攥着飞往W国的机票。手机不断震动，全是公司打来的电话。
她看了一眼，直接关机。
广播里传来登机提示，她快步走向登机口。
白色婚纱与周围休闲的旅客格格不入。
姜珺仪攥紧登机牌。
身后大理石地面上，婚戒从口袋滑落也浑然不觉。
飞机起飞的那一刻。
与此同时，赵氏集团总部。
赵钟泽坐在总裁办公室里，面前摆着一份解约合同。
他拿起笔，毫不犹豫地签下自己的名字。
“通知所有部门，即刻终止与顾氏集团的一切合作。”
消息一出，顾氏集团的股票应声下跌。
公司高层乱成一团，股东们纷纷要求给个说法。
而此时的姜珺仪，正在W国的街头寻找孙晚舟的踪迹。
她拿着照片，一家家店铺问过去。
公司的事情她几乎是丝毫都不管，直接扔给了股东和助理。
并且表示只要一天不倒闭破产，就一天别给她发信息。
三个月过去，她几乎走遍了W国的大街小巷，却始终没有孙晚舟的消息。
半年后，她终于在一个偏远的海岛找到了孙晚舟。
他穿着宽松的沙滩裤，赤着脚在沙滩上跑来跑去。
给游客递椰子冰淇淋。
阳光洒在他小麦色的皮肤上，笑容灿烂得刺眼。
姜珺仪站在不远处，一双眼通红，却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孙晚舟转身看到他，笑容瞬间凝固。
椰子从他手中滑落，滚到姜珺仪脚边。
“你……”
他张了张嘴，却发不出声音。
姜珺仪弯腰捡起椰子，递还给他。
“我找了你那么久。”
她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。
孙晚舟抱过椰子，有些警惕性的看着她。
声音却像是冬日寒冰。
“你来干什么？”
“我来……我来问你，为什么离开？”
“你知道这半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？我……”
姜珺仪疯了一样上前抱着他，似乎要把他揉进骨子里。
孙晚舟挣脱她的手，后退一步。
“姜珺仪，我们已经结束了。你回去吧，别再来找我了。”
姜珺仪站在沙滩上，海风拂过她的长发，带来一丝咸涩的气息。
她的目光紧紧锁定在孙晚舟身上。
看着他熟练地砍开椰子，递给游客。
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。
那笑容刺痛了她的心，仿佛她这半年来的寻找和痛苦，对他来说都毫无意义。
“孙晚舟。”她喊他的名字，声音沙哑而颤抖。
孙晚舟抬起头。
看到姜珺仪时，笑容微微僵了一下，但很快又恢复了自然。
他耸耸肩，将椰子放在一旁的桌子上。
语气轻松：“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。你看我现在，不是过得挺好的？”
姜珺仪的心像是被狠狠揪住，她快步走上前，一把抓住他的手腕。
“你管这叫好？在海边卖椰子冰淇淋，风吹日晒，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？”
孙晚舟挣开她的手，揉了揉发红的手腕，语气平静。
“姜珺仪，你凭什么觉得我现在的生活不好？”他指了指远处的海平面。
“你看，这里有阳光，有沙滩，有自由。没有勾心斗角，没有尔虞我诈。我觉得很好。”
“那我呢？”姜珺仪的声音几乎带着哭腔，“你就这么轻易放下了我们的一切？”
孙晚舟沉默了一会儿，低头继续做冰淇淋，语气淡淡的：“时间能治愈一切，你看，我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？”
姜珺仪的情绪终于崩溃了，她几乎是吼出来的。
“可我没有！这半年来，我每天都在想你！我找遍了整个W国，就为了见你一面！可你呢？你在这里逍遥自在，根本不在乎我的感受！”
孙晚舟停下手中的动作，抬头看着她，眼神复杂。
“姜珺仪，你还不明白吗？我们早就结束了。从你把我推出去资源置换的那一刻起，我们就结束了。”
“我……”姜珺仪急切地想要解释，却被孙晚舟打断。
“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。”
他的声音很轻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。
“我知道曾经是我欠你的，但是有罪的是我父亲。我能够给你的也全都给你了，更何况我们现在已经两清了。你回去吧，别再来找我了。”
姜珺仪站在原地，看着孙晚舟转身离去的背影，心如刀绞。
海风吹乱了她的头发，也吹散了她最后的希望。
她的晚舟……不要她了。
“晚舟，他没有碰过我，我也没有跟他结婚，我知道你消息的时候就赶紧来找你了。”
姜珺仪的声音颤抖着，带着卑微的祈求。
孙晚舟举着冰淇淋桶，皱着眉头看她。
“别耽误我做生意，麻烦你走开。”
“他真的没有碰过我！我可以发誓，晚舟……你别离开我好不好，我真的不能没有你。”
姜珺仪的声音里带着哭腔，眼泪在眼眶中打转。
孙晚舟叹了口气，语气依旧冷淡。
“姜珺仪，赵先生很好，你何必辜负他？他真心喜欢你，也没有错。我们俩不见面就是最好的选择了，要不然只会有更多的痛苦回忆。”
“不是的，晚舟……我们才是天生一对啊，你忘记了吗？我们大学就在一起了，那个时候我们明明很相爱的啊。我真的不能没有你。”
姜珺仪的精神快要崩溃了，她真的不能没有孙晚舟。
他只是离开这半年，姜珺仪憔悴得像是失去了三魂七魄。
“我知道……当初那件事情不是你的错了，是我误会你，你有苦衷的。我原谅你，你也原谅我好不好。”
姜珺仪几乎要跪在地上求饶。
孙晚舟依旧摇摇头，语气坚决。
“我当初离开你就已经想好了老死不相往来。既然你执意要这样，我就只能躲得你更远了。”
“晚舟……我真的知道错了。”
姜珺仪的眼泪终于落下，她哭得像个孩子，可孙晚舟却没有丝毫动容。
他转身离开，背影决绝而冷漠。
姜珺仪的心如同被锋利的刀刃切开，血淋淋的，痛彻心扉。
她站在黑暗的角落里，整个人已经被席卷而来的悲伤压得喘不过气来。
姜珺仪愣住了，她终于明白，原来孙晚舟并没有背叛她。
他为了救她，为了不让她再沉浸在痛苦中，才选择了那个有钱的女人。
她曾经以为他不忠，曾经为了自己的猜测而一次次伤害他。
所有的悔恨混合在一起，吞噬着她理智的思绪。
“晚舟……”她低声呢喃，
喉咙像是被卡住，发不出声音。
心脏疼得像是被撕裂开，她终于明白，孙晚舟并没有背叛她，而是承受着她无法想象的痛苦，默默为她付出了那么多。
每次他看着自己时，那些不舍与压抑的眼神，原来都是为了她。
都是为了不让她受到伤害。
那种无法抑制的悲伤和懊悔让她动弹不得。
她从未有过这样的痛苦。这一切，她竟然没有看清。
她的脑海里浮现出他熟悉的面容，温柔的眼神，柔软的笑容。
每次他的眼睛都有赵名的忧伤痛苦。
他从未给她透露过一丝他的难处。
一直都是他在为她守护，可她从未意识到。
他日夜承受的那些煎熬，是她无法想象的。
“晚舟！试试这个，我刚做的饮品。”
一个年轻女人走过来，将酒杯递给他。
二人动作亲密，他揽着她的肩膀。
孙晚舟接过酒杯，轻轻笑了笑，转头对姜珺仪说：“你也看见了，我现在过得很好，你走吧。”
姜珺仪站在原地，眼泪无声地滑落。
她知道，她彻底失去了他。
“晚舟！”
姜珺仪却并没有离开。
反而是越挫越勇。
她就像是跟屁虫一样，紧紧追随着他的脚步。
无论他去哪里，无论他刻意避开，她都能出现在他的视线里。
年轻的女人下意识地挡在了孙晚舟的面前，扬起下巴。
“他不喜欢你，你走吧。”
“这里轮得到你什么事！”
姜珺仪咬着牙，看着半路杀出来的这个女人，几乎是满脑子的醋意。
“小风。”
孙晚舟喊着年轻女人的名字，摇摇头。
女性温顺地听从指令，迅速向后退去。
“我已经做了其他的选择，姜珺仪，我们不必非得在一起。”
“我不管！你不能离开……你属于我，只属于我一个人。孙晚舟！”
小风举着酒杯，凝视姜珺仪良久，然后笑了。
姜珺仪怒视着她。
“你笑什么？”
“笑，你不懂男人。伤害他那么深，现在又希望他回心转意，明明他已经有了更好的选择，更年轻，更美丽，更温柔，更懂得关心。”
小风眯着眼睛笑，毫无顾忌地在孙晚舟脸上亲了一下。
姜珺仪此刻心如刀割。
“只许你找男人，不许我找女人吗？再说，她说的都是事实。”
小风也急忙点头附和。
姜珺仪根本不听，威胁说只要他一天不跟她走，她就会一直待在这里。
在酒店的阳台上。
孙晚舟吹着海风，低头看着相机里的照片。
小风坐在他旁边。
“哥哥，今天这场戏得加钱。演得我累死了，你没看到，她看我的眼神好像要把我吞了。”
“好的。”
孙晚舟温柔地笑着。
小风只是静静地坐在他旁边，看着他的发丝随风飘动。
“哥哥，你能永远留在这里吗？”
“好像不行，我还有很多地方想去。”
“那我跟你一起走吧，带上我，你的旅途不会孤单。”
孙晚舟站在W国的机场大厅，望着窗外起降的飞机，手指无意识地摩擦着行李箱的拉杆。
“先生，这是您的登机牌。”
值机人员的声音将他从思绪中拉回，孙晚舟接过登机牌。
他们拖着行李箱走向安检口，余光瞥见候机厅的玻璃幕墙外。
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匆匆赶来。
姜珺仪的长发被风吹得凌乱。
她几乎是跑着冲进候机大厅。
孙晚舟加快了脚步，他能听见身后急促的脚步声，还有姜珺仪喘息的呼唤。
“晚舟……晚舟你等等我！”
孙晚舟没有回头。
“飞往H市的CA8389次航班开始登机……”
广播里传来登机提示，孙晚舟走进了登机通道。
他能感觉到姜珺仪的目光在注视自己，但他强迫自己不要回头。
“哥哥，走吧。”
“好的。”
他带着小风在三年的时间里，走过了二十多个国家。
每到一个地方，姜珺仪都会追来。
她会在他的酒店对面开一间房。
会每天清晨在他门口放一束新鲜的玫瑰，会在他独自用餐时远远地坐在餐厅的角落。
她说尽所有的情话。
一如既往的深情，改掉了自己的坏脾气，变得温柔。
在这三年里，小风也一直陪伴着。
他也问过为什么她愿意一直跟着自己。
小风笑着看向他的眼睛，此刻好像有星星。
“因为我也想一直保护你呀，或许是你之前的日子过得太辛苦，所以如今让我来治愈你。”
小风有些眷恋地望着他。
他很好看。
但眉间的忧郁愁容却化不开。
她想让他一直都高兴，一直都开心。
飞机起飞时，孙晚舟望着窗外渐渐变小的城市轮廓，有些格外的留念。
H市的秋天很美，梧桐树叶纷纷扬扬地落下。
孙晚舟和小风在伯塞河对岸租了一间小公寓。
每天清晨都会去街角的面包店买一个面包，然后坐在河边的长椅上看书。
姜珺仪站在街头，看着孙晚舟走进一家咖啡馆。
从W国到H市，从意大利到马尔代夫，她像个影子一样跟在他身后。
孙晚舟从不回头看她，也不跟她说话。
只是自顾自地旅行，拍照，品尝美食。
姜珺仪知道他在完成他们曾经的约定。
那些年，他们总说等有空了要一起去环游世界。
现在，他和别人实现了这个梦想。
孙晚舟抬头，依旧看到了熟悉的身影。
姜珺仪手里捧着一束百合。
她的眼下有明显的青黑，显然又是一夜未眠。
她的声音有些沙哑。
姜珺仪苦笑，她现在连靠近他的勇气都没有，只能远远地看着。
清晨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孙晚舟身上，他正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。
姜珺仪记得他一直有这个习惯，喜欢把旅途中的见闻记录下来。
她多想走过去，像从前那样。
从背后环住他的腰，看他写下的每一个字。
可是她没有动。
她知道，现在的自己已经没有这个资格。
“晚舟。”
孙晚舟坐在咖啡店里，看着这个曾经深爱过的女人。
她的眉眼依旧精致，却多了几分沧桑。
他想起他们初遇时的样子。
那时的姜珺仪还是个青春洋溢的学生。
会在他兼职时偷偷溜进他的打工店里，只为给他一个惊喜。
他们曾经的相爱更是映衬出如今的可笑。
孙晚舟看了她许久，终于开口。
“放过我吧。”
他的声音很轻，却让姜珺仪浑身一震。
“这三年，你追着我跑遍了大半个地球，可有些东西，错过了就是错过了。”
姜珺仪的手微微发抖，她的声音哽咽。
“我知道我错了，不该让你一个人承受那么多。可是晚舟，我每天都在后悔，我放弃了婚约，放弃了公司，只想换你一个回头的机会。”
孙晚舟闭上眼睛，泪水顺着脸颊滑落。
可是有些伤害，不是道歉就能弥补的。
“晚舟。”
小风端来一杯拿铁，打断了他们的谈话。
他们之间戛然而止。
孙晚舟端起咖啡，轻轻抿了一口。
咖啡的香气在口中弥漫。
他放下杯子。
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杯底，忽然愣住了。
杯底静静地躺着一枚戒指。
银色的戒圈在灯光下闪烁着微光。
孙晚舟手指微微颤抖。
他迅速抬起头，看向对面的小风。
小风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束洁白的百合花。
“孙晚舟，我知道你不喜欢张扬，也不喜欢太过华丽的场面。所以，我选择了这样的方式，只想告诉你——我想和你一起走完余生。你愿意娶我吗？”
孙晚舟的眼中泛起了一层薄薄的水雾，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，说不出话来。
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戒指。
又抬头看向小风。
“我愿意。”
小风的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。
她轻轻地将戒指从杯底取出，戴在他的无名指上。
闪耀星辰一般在他修长的手指之上，很美。
“这枚戒指，我挑了很久。”
小风低声说道。
“百合花的花语是纯洁和永恒，就像我对你的感情一样。”
孙晚舟低头看着手上的戒指，心头却突然泛起一阵酸涩。
他从未想过。
自己会在这样一个平凡的时刻，收到如此珍贵的承诺。
他一直以为……
自己是不配拥有幸福的人。
姜珺仪愣在一旁，脸色黑如锅底。
可她说不出话来。
制止吗？
可是孙晚舟似乎笑得很开心。
他似乎真的很幸福。
吃醋吗？
可是她不也曾经与那些男人乱搞关系，让他心里难受不堪吗？
“晚舟……你真的要答应她吗？”
姜珺仪脸上的落寞不像是假的。
她就差要跪在地上恳求他了。
孙晚舟点点头。
“姜珺仪，跟你在一起五年多的时间里，我无时无刻不想做你的丈夫。你一次又一次地让我打消这个念头，所以我现在打消了。我想追求我自己的幸福了。”
小风带着孙晚舟离开。
留姜珺仪一个人在原地发呆。
她的狠心就像是当初的自己，一次又一次在最绝望的时候抛下他。
姜珺仪这才深深体会到什么叫风水轮流转。
第二天早上，姜珺仪想继续去找孙晚舟，却发现他早就走了。
前台送来一封信。
信是孙晚舟留给她的。
“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，我已经离开了。
不要找我，这一次，你找不到的。
珺仪，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。
这三年，你追着我跑遍了大半个地球，可有些东西，错过了就是错过了。
我记得我们初遇时的样子，记得你为我准备的每一个惊喜，也记得那个雨夜的心碎。
这半年来，我看着你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我身后。
说实话，我很感动，但也仅此而已。
我们之间的故事，在三年前就已经结束了。
你说你毁了我的三年，想要弥补。
但你知道吗？
真正毁掉那三年的，不是你的选择，而是我们都不够勇敢。
我们都太年轻，不懂得如何去爱一个人。
人总要学会释怀，不是吗？我原谅你了，但也请你放过我，也放过你自己。
回到你该有的生活轨道上去吧，就当我们的相遇，是一场梦。
人总是要向前看的。
我们都要学会在失去中成长，在遗憾中重生。
姜珺仪，我已经不再是你记忆中的那个孙晚舟。
曾经的我为了你，放弃了自己的自尊。
现在我只想放下你，放下我们曾经的过往。
你不是我的归宿，也不再是我需要的那个人。
我走了，再也不会回头了。
希望你能找到属于你的幸福，放过我。人总是该释怀的，别再强求。
现在，我释怀了。希望你也能放下。
回到你的生活中去吧，那里有你的责任，有你的未来。
不要再把时间浪费在一个已经不爱你的男人身上。
祝你幸福。
孙晚舟。”
又一次。
有一次消失在自己的世界了。
姜珺仪站在窗前，信纸在她手中无力地抖动。
那一刻，她仿佛失去了整个世界。孙晚舟离开了，不再留下一丝痕迹，他彻底从她的世界里消失了。
姜珺仪颓然坐在地上，信纸从指间滑落。
她知道，这一次，她再也找不到孙晚舟了。
窗外的H市依旧繁华，可她的世界却在这一刻失去了所有色彩。
三个月后，姜珺仪回到了姜氏集团。
她重新接手了总裁的位置，每天忙于工作。
仿佛那个追着孙晚舟满世界跑的人从未存在过。
她变了一个人，变得温柔有耐心。
只是她的办公室抽屉里，始终放着那封已经泛黄的信。
无人在意的时候，她偶尔会拿出信纸，看着孙晚舟的字迹发呆。
而此时的孙晚舟，正在肯尼亚的某个小镇上开了一家小小的书店。
而小风则是在一旁的店铺卖花，生意也格外好。
他们感情很不错，小风温柔善良，越来越体贴孙晚舟。
有的时候，孙晚舟一觉醒来，都会觉得小风是上天赐给自己最宝贵的礼物。
每天清晨，他都会手作一杯咖啡，坐在书店的窗边看书。
偶尔有客人推门而入，风铃叮当作响，他会抬起头，露出温柔的笑容。
“您好，请进来喝杯咖啡。”
孙晚舟和姜珺仪都在各自的世界里，继续着各自的人生。
像两条曾经相交的直线，在短暂的相遇后，终究要走向不同的方向。
这大概就是人生吧，有些人注定只能陪你走一段路，然后在某个路口，微笑着道别。
孙晚舟望着窗外飘落的花。
轻轻抿了一口浓郁的拿铁。
香味飘散开来。
他若有所思地看着不远处的合照。
是孙晚舟、姜珺仪和姜珺熙三人的。
唯独这一张照片，他没有扔掉，他希望他们三个人在世界的一端过得好。
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他的脸上，温暖而明亮。
孙晚舟走了，再也不回头。
姜珺仪终于明白，自己无法用一生的时间去追回已经丢失的东西。
她的离开，是她的错，她毁了他们之间的一切。
现在孙晚舟给了她最后的解脱。
“晚舟……我好想你，现在的你，是不是过得很开心呢？”
她每年都会寄明信片给孙晚舟到那个固定的邮箱里。
原本的姜珺仪可以选择继续追寻他的脚步。
可她知道，这种追逐只会让两个人更加痛苦。
于是，她开始重新审视自己。
回到了那个曾经熟悉的城市，重新回到公司，开始了属于自己的生活。
她按照孙晚舟信中的话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和生活。
她试着让自己去适应没有孙晚舟的日子。
生活还在继续，她还要面对工作、朋友、家人，还有未完的责任和义务。
尽管孙晚舟再也不会回到她的世界，但她却必须要走下去。
他说，人与人之间，有些事情需要放手。
而她，已经没有再选择的余地。
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，她看着空荡荡的房间，时常会想象着孙晚舟如果还在，他此刻在做什么。
戒掉名为“孙晚舟”的这味药。
她可能需要花一生的时间。
完结
